1、莊子逍遙游從題解到原文一的全部內容,到百度百科上復制給我就行了,謝謝了~
逍遙游一詞出自《莊子》,乃是全本三十三篇之第一篇。其開篇語:「北冥有魚,其名為鯤……」流傳久遠,婦孺皆知。《逍遙游》的想像奇特怪誕,洋溢著浪漫色彩,追求順其自然無所依,最終獲得無窮的自在自由。
作者簡介
[1]莊子(前369-前286),漢族,姓庄名周,字子休,享年84歲。楚莊王後裔,庄氏得姓始祖,道家學說的主要創始人之一。中國著名哲學家、思想家、文學家,辯論家。系出楚國公族,後因吳起變法楚國發生內亂,先人避夷宗之罪遷至楚國蒙地。莊子生平只做過地方漆園吏,因崇尚自由而不應同宗楚威王之聘。莊子與道家始祖老子同為楚人,並稱「老莊」,他們的哲學思想體系,被思想學術界尊為「老莊哲學」,但文采更勝老子。《莊子》一書不盡是莊子本人的作品,它其實是莊周及其門徒後學所共著,名篇有《逍遙游》、《齊物論》等,莊子主張「天人合一」和「清靜無為」。 莊子畫像
思想介紹
他的思想包含著樸素辯證法因素,認為一切事物都在變化,他認為「道」是「先天生地」的,從「道未始有封」(即「道」是無界限差別的)。主張「無為」,放棄生活中的一切爭斗。又認為一切事物都是相對的,因此他否定知識,否定一切事物的本質區別,極力否定現實,追求一種「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的主觀精神境界,安時處順,逍遙自得,倒向了相對主義和宿命論。
莊子的文章,想像力很強,文筆變化多端,具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並採用寓言故事形式,富有幽默諷刺的意味,對後世文學語言有很大影響。莊周和他的門人以及後學者著有《莊子》,亦稱《南華經》、《南華真經》,道家經典之一。《漢書·藝文志》著錄《莊子》五十二篇,但留下來的只有三十三篇。其中內篇七篇,一般定為莊子著;外篇雜篇可能摻雜有他的門人和後來道家的作品。
《莊子》在哲學、文學上都有較高研究價值。名篇有《逍遙游》、《齊物論》、《養生主》,《養生主》中的「庖丁解牛」尤為後世傳誦。
莊子目錄
內 篇
《逍遙游》《齊物論》《養生主》《人間世》《德充符》《大宗師》《應帝王》
外篇
《駢 拇》《馬 蹄》《胠 篋》《在 宥》《天 地》《天 道》《天 運》《刻 意》
《繕 性》《秋 水》《至 樂 》《達 生》《山 木》《田子方》《知北游》
雜篇
《庚桑楚 》《徐無鬼》《則 陽》《外 物》《寓 言》《讓 王》《盜 跖》《說 劍》
《漁 父》《列禦寇》《天下》
《史記》的介紹
《史記》用寥寥幾行字介紹了莊子,說他著書十餘萬言,大抵都是寓言,如其中的《漁父》、《盜跖》、《胠篋》等篇,都是用來攻擊孔子的學說,從而辨明老子的主張的。
《莊子》共三十三篇,分「內篇」、「外篇」、「雜篇」三個部分,一般認為「內篇」的七篇文字肯定是莊子所寫的,「外篇」十五篇一般認為是莊子的弟子們所寫,或者說是莊子與他的弟子一起合作寫成的,它反映的是莊子真實的思想;「雜篇」十一篇的情形就要復雜些,應當是莊子學派或者後來的學者所寫,有一些篇幅就認為肯定不是莊子學派所有的思想,如《盜跖》、《說劍》等。內篇最集中表現莊子哲學的是《齊物論》、《逍遙游》、《大宗師》等。
逍遙游題解
「逍遙」也寫作「消搖」,意思是優游自得的樣子;「逍遙游」就是沒有任何束縛地、自由自在地活動。
全文可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至「聖人無名」,是本篇的主體,從對比許多不能「逍遙」的例子說明,要得真正達到自由自在的境界,必須「無己」、「無功」、「無名」。第二部分至「窅然喪其天下焉」,緊承上一部分進一步闡述,說明「無己」是擺脫各種束縛和依憑的唯一途徑,只要真正做到忘掉自己、忘掉一切,就能達到逍遙的境界,也只有「無己」的人才是精神境界最高的人。餘下為第三部分,論述什麼是真正的有用和無用,說明不能為物所滯,要把無用有用,進一步表達了反對積極投身社會活動,志在不受任何拘束,追求優游自得的生活旨趣。
本篇是《莊子》的代表篇目之一,也是諸子百家中的名篇,充滿奇特的想像和浪漫的色彩,寓說理於寓言和生動的比喻中,形成獨特的風格。「逍遙游」也是莊子哲學思想的一個重要方面。全篇一再闡述無所依憑的主張,追求精神世界的絕對自由。在莊子的眼裡,客觀現實中的一事一物,包括人類本身都是對立而又相互依存的,這就沒有絕對的自由,要想無所依憑就得無己。因而他希望一切順乎自然,超脫於現實,否定人在社會生活中的一切作用,把人類的生活與萬物的生存混為一體;提倡不滯於物,追求無條件的精神自由。
編輯本段莊子文章原文1
逍遙游(節選)
北冥(míng)有魚(1),其名為鯤(kūn)(2)。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3)。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4),其翼若垂天之雲(5)。是鳥也,海運則將徙(xǐ)於南冥(6)。南冥者,天 [2]池也(7)。
《齊諧》者(8),志怪者也(9)。《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10),摶(tuán)扶搖而上者九萬里(11),去以六月息者也(12)。」野馬也(13),塵埃也(14),生物之以息相吹也(15)。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16)?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坳堂(ào)之上(17),則芥(jiè)為之舟(18),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19),而後乃今培風(20);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yāo e)者(21),而後乃今將圖南。
蜩(tiáo)與學鳩笑之曰(22):「我決(xuè)起而飛(23),搶(qiāng)榆枋(fāng)而止,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25),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26)?」適莽(mǎng)蒼者(27),三餐而反(28),腹猶果然(29);適百里者,宿(xiù)舂(chōng)糧(30);適千里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31)!
小知(zhì)不及大知(32),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zhāo)菌(jūn)不知晦朔(huì shuò)(33),蟪蛄不知春秋(34),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35),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chūn)者(36),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37) ,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38),眾人匹之(39),不亦悲乎!湯之問棘也是已(40)。窮發(fà)之北,有冥海者(41),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修者(42),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43),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44),絕雲氣(45),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鴳(yàn)笑之曰(46):『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47),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48)。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49)。
故夫知(zhì)效一官(50),行比一鄉(51),德合一君,而(neng)征一國者(52),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53)。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54),舉世非之而不加沮(jǔ)(55),定乎內外之分(56),辯乎榮辱之境(57),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shuò)數(shuò)然也(58)。雖然,猶有未樹也。夫列子御風而行(59),泠(líng)然善也(60),旬有五日而後反(61)。彼於致福者(62),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63)。若夫乘天地之正(64),而御六氣之辯(65),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66)?故曰:至人無己(67),神人無功(68),聖人無名(69)。[3]
譯文:
北方的大海里有一條魚,它的名字叫做鯤。鯤的體積,真不知道大到幾千里;變化成為鳥,它的名字就叫鵬。鵬的脊背,真不知道長到幾千里;當它奮起而飛的時候,那展開的雙翅就像天邊的雲。這只鵬鳥呀,隨著海上洶涌的波濤遷徙到南方的大海。南方的大海是個天然的大池。
《齊諧》是一部專門記載怪異事情的書,這本書上記載說:「鵬鳥遷徙到南方的大海,翅膀拍擊水面激起水花,波及千里遠,然後拍擊大翼,憑借旋風直上高空。它是乘著六月的大風而飛去的。」山野中的霧氣,空氣中的塵埃,都是生物用氣息相吹拂的結果。天色深青,是它真正的顏色呢?還是它高曠遼遠而沒有邊際呢?鵬鳥在高空往下看,不過像人抬頭看天空一樣罷了。
再說水匯積不深,它浮載大船就沒有力量。倒杯水在庭堂的低窪處,那麼小小的芥草浮在上面就成為一隻小船;而擱置杯子就沉落在地上了,因為水太淺而船太大了。風聚積的力量不雄厚,它托負巨大的翅膀便力量不夠。鵬鳥飛九萬里,其下有巨風的承載,然後才乘風而飛,背負青天而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遏它了,然後才想准備飛到南方去。
蟬與雀譏笑它說:「我從地面急速起飛,碰到樹枝就停下來,有時飛不到樹上去,就落在地上,哪用飛到九萬里的高處再往南去呢?」到近郊野林去,帶上一日之糧就可以往返,肚子還是飽飽的;到百里之外去,要用一整夜時間搗米准備干糧;到千里之外去,三個月以前就要准備糧食。這兩個小東西又知道什麼呢?
小聰明趕不上大智慧,壽命短的比不上壽命長的。怎麼知道是這樣的呢?朝菌不知一月的時間變化,蟪蛄不知一年的時間變化,這就是壽命短的。楚國的南邊有叫冥靈的大樹,它把五百年當作春,把五百年當作秋;上古有叫大椿的古樹,它把八千年當作春,把八千年當作秋,這就是壽命長的。但是彭祖現在獨以長壽著名,一般人和他相比,豈不可悲可嘆嗎?
商湯詢問名叫棘的大夫就是這樣的。在那草木不生的北方荒原之地,有一個很深的大海,那是天然形成的。那裡有一種魚,它的身寬有好幾千里,沒有人能夠知道它有多長,它的名字叫做鯤,有一種鳥,它的名字叫鵬,它的脊背像泰山,展開雙翅就像天邊的雲。鵬鳥奮起而飛,翅膀拍擊急速旋轉向上的氣流直沖九萬里高空,穿過雲氣,背負青天,這才向南飛去,打算飛到南方的大海。斥鴳譏笑它說:『它打算飛到哪兒去?我奮力跳起來往上飛,不過幾丈高就落了下來,盤旋於蓬蒿叢中,這也算是飛翔的極限了。而它打算飛到什麼地方去呢?』」這就是小與大的區別了。
所以,那些才智可以勝任一官之職,行為可以順應一鄉群眾,道德合乎一國之君的要求,才能可以取信一國之人的人,他們自己很得意,其實如同斥鷃一樣(所見甚小)。而宋榮子嗤笑這四種人。而且世人都贊譽他,他卻並不會因此而更加奮勉,世人們都非難他,他也不會因此而更加沮喪。他清楚自身與物的區別,辨明榮譽與恥辱的界限,如此而已。他在世間,沒有追求什麼。即使如此,他還是未能達到最高的境界。列子能駕風行走,那樣子實在輕盈美好,而且十五天後才返回。列子對於尋求幸福,沒有拚命追求。他這樣雖然免於步行,但還是有所依靠。如果能夠順應天地萬物之性,而駕馭六氣的變化,遨遊於無窮無盡的境域,那又需要憑借什麼呢?因此說,真實自然的人沒有自我的偏見,神人沒有要建功立業的偏見,聖人不求聲名。
一. 虛詞
1. 之
(1) 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結構助詞,用於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獨立性)
(2)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助詞,的)
(3)其翼若垂天之雲(助詞,的)
(4)鵬之徙於南冥也(結構助詞,用於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獨立性)
(5)生物之以息相吹也(結構助詞,用於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獨立性)
(6)天之蒼蒼,其正色邪(結構助詞,用於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獨立性)
(7)且夫水之積也不厚(結構助詞,用於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獨立性)
(8)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助詞,的)
(9)則芥為之舟(代詞,小草的)
(10)而莫之夭閼者(代詞,它)
(11)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動詞,到,往)
(12)之二蟲又何知(代詞,此)
(13)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代詞,他,指宋榮子)
(14)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代詞,他,指彭祖)
(15)窮發之北(結構助詞,的)
(16)湯之問棘也是已(結構助詞,用於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獨立性)
2. 而
(1)怒而飛(連詞,表修飾)
(2)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連詞,表修飾)
(3)決起而飛(連詞,表順承)
(4)控於地而已矣(連詞,就)
(5)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連詞,表並列)
(6)而宋榮子猶然笑之(連詞,表轉折)
(7)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連詞,表轉折)
(8)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連詞,表轉折)
3. 則
(1)海運則將徙於南冥(連詞,就)
(2)時則不至(連詞,或者)
(3)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連詞,那麼)
4. 然
(1)奚以知其然也(代詞,這樣)
(2)雖然,猶有未樹也(代詞,這樣)
(3)未數數然也(形容詞詞尾,……的樣子)
5. 以
(1)以五百歲為春(介詞,把)
(2)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介詞,用)
(3)奚以知其然也(介詞,憑)
(4)去以六月息者也(憑借,用)
(5)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介詞,因為)
6. 且
(1)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連詞,而且)
(2)彼且惡乎待哉(連詞,還)
(3)且適南冥也(副詞,將要)
7. 於
(1)彼其於世(介詞,對於)
(2)覆杯水於坳堂之上(介詞,在)
8. 其
(1)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表選擇,是……還是……)
(2)其名為鵬(代詞,它的)
(3)其負大舟也無力(代詞,它,指水)
(4)其自視也,亦若此矣。(代詞,他們)
二. 實詞
1.通假字
1.北冥有魚 冥:通「溟」,海色深黑。
2.適莽蒼者,三餐而反 反:通「返」,返回。
3.小知不及大知 知:通「智」,智慧。
4.旬有五日而後反 有:通「又」。 反:通「返」。
5.而御六氣之辯 辯:通「變」,變化。
6.此小大之辯也 辯:通「辨」,區別。
7.而征一國 而:通「耐」,才能。
8.知效一鄉 知:通「智」,智慧。
9.猶然笑之 猶:通「繇」,喜。
10.而後乃今培風 培:通「憑」,憑借。
2.古今異義
(1)雖然,猶有未樹也。
古義:雖然這樣
今義:轉折連詞,用於上一個分句,今多用於雖然···但是···
(2)眾人匹之
古義:一般人
今義:多數人,大家
(3)腹猶果然
古義:食飽之狀
今義:副詞,表示事實與所說或所料相符;連詞,假設事實與所說或所料相符。
(4)之二蟲又何知
古義:泛指動物
今義:蟲子
(5)窮發之北
古義:毛,草木
今義:頭發
(6)小年不及大年
古義:壽命短的
今義:農歷臘月;節日,臘月二十三或二十四日,舊俗就在這天祭灶。
古義:壽命長的
今義:豐收年;農歷十二月有30天的年份;春節
(7)而征一國者
古義:取信
今義:遠行或用武力制裁
(8)海運則將徙於南冥
古義:海動
今義:泛指海上運輸
(9)南冥者,天池也
古義:天然形成的水池
今義:高山湖泊名[4]
(10)蟪蛄不知春秋
古義:指四季
今義:春天和秋天[4]
(11)神人無功
古義:無功利
今義:無功勞[4]
3.一詞多義
辯
此小大之辯也(通「辨」,區別)
而御六氣之辯(通「變」,變化)
知
之二蟲又何知(動詞,知道)
小知不及大知(名詞,智慧)
名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名詞,名稱)
聖人無名(名詞,聲名)
息
去以六月息者也(名詞,氣息,這里指風)
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名詞,氣息)
其
則其負大翼也無力(代詞,代指風)
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連詞,表選擇)
其自視也,亦若此矣(代詞,他們)[5]
以
去以六月息者也(介詞,憑借)
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介詞,用)
以八千歲為春(介詞,把)
奚以知其然也(介詞,憑)
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介詞,因為)[5]
4.詞類活用
(1)彼於致福者(使動用法,使……到來)
(2)而後乃今將圖南(名詞用作動詞,往南飛)
(3)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名詞用作動詞,往南飛)
(4)德合一君(使動用法,使……滿意)
(5)而征一國者(使動用法,使……信任)
(6) 且舉世譽之而不加勸(名詞用作動詞 稱贊)
三.文言句式
1. 判斷句
(1)此小大之辯也(「也」表示判斷語氣)
(2)《齊諧》者,志怪者也(「者……也」表示判斷語氣)
(3)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者……也」表示判斷語氣)
2. 省略句
(1)翱翔(於)蓬蒿之間(省略介詞「於」)
(2)且舉世譽之而(宋榮子)不加勸(省略主語「宋榮子」)
(3)眾人匹(於)之(省略介詞「於」)
(4)眾人匹之,(眾人)不亦悲乎(省略主語「眾人」)
3. 疑問句
(1)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奚以……為,表示疑問語氣)
(2)奚以知其然也(「奚以」,表示疑問語氣)
(3)彼且奚適也(「奚」,表示疑問語氣)
4. 變式句
(1)而莫之夭閼者(夭閼之,賓語前置)
(2)彼且奚適也(適奚,賓語前置)
(3)奚以知其然也(以奚,賓語前置)
(4)覆杯水於坳堂之上(於坳堂之上覆杯水,介賓短語後置)
(5)翱翔蓬蒿之間(<於>蓬蒿之間翱翔,介賓短語後置)
(6)之二蟲又何知(知何,賓語前置)
(7)彼且惡乎待哉(待惡乎,賓語前置)[5]
內容分析
這篇文章巧用寓言故事,文筆變化多端,富於浪漫主義色彩,莊子所宣揚的主張是清靜無為、以養天年。他對於世間的大小、貴賤、壽夭、是非、得失、榮辱等的解釋是相對主義的。他對待社會和人生的思想態度,無論是消極的還是富有啟發性的,對後世均有著深遠的影響。他厭惡那個「竊鉤者誅,竊國者侯」的社會,拒絕與統治者合作,鄙視富貴利祿,否定鬼神的存在,都有著積極的意義,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他那種妄想逃避現實,追求無條件的精神自由的思想,這種思想無論在當時或現在,都是—種消極的、不可能實現的絕對主觀唯心主義觀點。[6]
本文寫法
(1)運用大量寓言,把無所待的思想寄託於生動的形象中
(2)想像豐富,意境開闊
(3)運用誇張、比喻、擬人等多種修辭手法
【原文】
北冥有魚一,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二,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三。南冥者,天池也四。
【釋】
一
冥,通溟。溟漠無涯。
二
怒,發力貌。
三
海運,洋流也。
四
天池:池如天大。非天大不能容大鵬。
【論】
【原文】
《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一,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三。
【字】
摶 tuan2 圜也。從手專聲。
【釋】
一
扶搖:旋風,上行風。
二
司馬雲:「野馬,春月澤中游氣也。」
三
煙霧,塵埃,生物所息水汽,皆溶於天,天果青色耶?若大鵬在上視下仍為青色便罷了,不然天絕非青色。
若是:如此。
【論】
莊子自以為小知,大鵬為大知,是故莊子不敢斷言天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去以六月息」,大鵬是候鳥,一年遷徙兩次,一次飛半年。0.0
【原文】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而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一,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二,而後乃今將圖南。
【釋】
一
培風:培,養也。培風就是把風扇大。
二
莫之夭閼:未至夭閼,沒掉下來。
【論】
這段說的是浮力學和空氣動力學。
浮力=物體排開液體的重力。f=pgv。
文字太多,無法提交,部分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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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即李耳,字聃,一字或曰謚伯陽。漢族,楚國苦縣歷鄉曲仁里(今河南省鹿邑縣太清宮鎮)人約生活於前571年至471年之間。是我國古代偉大的哲學家和思想家、道家學派創始人,被唐朝帝王追認為李姓始祖。老子故里苦縣亦因老子先後更名為真源縣、衛真縣、鹿邑縣,並在鹿邑留下許多與老子相關的珍貴文物。老子乃世界文化名人,世界百位歷史名人之一,存世有《道德經》(又稱《老子》),其作品的精華是樸素的辨證法,主張無為而治,其學說對中國哲學發展具有深刻影響。在道教中老子被尊為道祖。
著作
《老子道德經一則》竇中亮
老子在出函谷關前著有五千言的《老子》一書,又名《道德經》或《道德真經》。《道德經》、《易經》和《論語》被認為是對中國人影響最深遠的三部思想巨著。《道德經》分為上下兩冊,共81章,前37章為上篇道經,第38章以下屬下篇德經,全書的思想結構是:道是德的「體」,德是道的「用」。全文共計五千字左右。
《道德經》是後來的稱謂,最初這本書稱為《老子》而無《道德經》之名。其成書年代過去多有爭論,至今仍無法確定,不過根據1993年出土的郭店楚簡「老子」年代推算,成書年代至少在戰國中前期。楚簡《老子》校注,參看丁四新著《郭店楚竹書老子校注》等書。
《老子》以「道」解釋宇宙萬物的演變,以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乃「夫莫之命(命令)而常自然」,因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為客觀自然規律,同時又具有「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的
老子道德經
永恆意義。除了樸素的唯物主義觀點,《老子》一書中還包括大量樸素辯證法觀點,如以為一切事物均具有正反兩面,「反者道之動」,並能由對立而轉化,「正復為奇,善復為妖」,「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又以為世間事物均為「有」與「無」之統一,「有、無相生」,而「無」為基礎,「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此外,書中也有大量的民本思想:「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民之輕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其學說對中國哲學發展具有深刻影響。
老子軼事
聰穎少年
老聃自幼聰慧,靜思好學,常纏著家將要聽國家興衰、戰爭成敗、祭祀占卜、觀星測象之事。老夫人望子成龍,請一精通殷商禮樂的商容老先生教授。商容通天文地理,博古今禮儀,深受老聃一家敬重。
一日,商容教授道:「天地之間人為貴,眾人之中王為本。」老聃問道:「天為何物?」先生道:「天者,在上之清清者也。」老聃又問:「清清者又是何物?」先生道;「清清者,太空是也。」「太空之上,又是何物?」先生道:「太空之上,清之清者也。」「之上又是何物?」「清之清者之上,更為清清之清者也。」老聃又問。「清者窮盡處為何物?」先生道:「先賢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仰頭觀日月星辰,低首思天上之天為何物,徹夜不能寐。
又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六合之中,天地人物存焉。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人倫,物有物性、有天道,故日月星辰可行也;有地理,故山川江海可成也;有人倫,故尊卑長幼可分也。有物性,故長短堅脆可別也。」老聃問道:「日月星辰,何人推而行之?山川江海,何人造而成之?尊卑長幼,何人定而分之?長短堅脆,何人劃而別之?」先生道:「皆神所為也。」老聃問道。「神何以可為也?」先生道:「神有變化之能。造物之功,故可為也。」老聃問:「神之能何由而來?神之功何時而備?」先生道:「先師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視物而思,觸物而類,三日不知飯味。
又一日,商先生教授道:「君者,代天理世者也;民者,君之所御者也。君不行天意則廢,民不順君牧則罪,此乃治國之道也。」老聃問道:「民生非為君也,不順君牧則其理可解。君生乃天之意也,君背天意是何道理?」先生道:「神遣君代天理世。君生則如將在外也;將在外則君命有所不受。君出世則天意有所不領。」老聃問道:「神有變化之能,造物之功,何以不造聽命之君乎?」先生道:「先聖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求教相邑之士,踏遍相邑之土,遇雨不知濕,迎風不覺吹。
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天下之事,和為貴。失和則交兵,交兵則相殘,相殘則兩傷,兩傷則有害而無益。故與人利則利己,與人禍則禍己。」老聃問道:「天下失和,百姓之大害也,君何以不治?」先生道:「民爭,乃失小和也;失小和則得小禍,然而君可以治也。國爭,乃失大和也;失大和則得大禍,大禍者,君之過也,何以自治?」老聃問:「君不可自治,神何以不治?」先生道:「先哲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遍訪相邑之士,遍讀相邑之書,遇暑不知暑,遇寒不知寒。
入周求學
商老先生教授三年,來向老夫人辭行道:「老夫識淺,聃兒思敏,三年而老夫之學授?」
今來辭行,非老夫教授無終也,非聃兒學之不勤也。實乃老夫之學有盡。聃兒求之無窮,以有盡供無窮,不亦困乎?聃兒,志遠圖宏之童也;相邑,偏僻閉塞之地也。若欲剔璞而為玉,需入周都而求深造。
周都,典籍如海,賢士如雲,天下之聖地也,非入其內而難以成大器。「老夫人聞聽此言,心中犯難:一乃聃兒年方十三,宋都尚且難返,去周都豈不如登九天?二乃老氏只留此根,怎放心他孤身獨行?正猶豫不知怎麼回答,不料先生已猜知其為難處,忙說:「以實相告,老夫師兄為周太學博士,學識淵博,心胸曠達,愛才敬賢,以樹人為生,以助賢為樂,以薦賢為任。家養神童數位,皆由民間選來。不要衣食供給,待之如親生子女。
博士聞老夫言,知聃兒好學善思,聰慧超常,久願一見。近日有家僕數人路經此地,特致書老夫,意欲帶聃兒去周。此乃千載難逢之良機,務望珍惜!」老夫人聽後,不禁悲喜交集。喜先生保薦,使聃兒有緣入周,登龍門有路;悲母子分別,何日能見?思至此,好似聃兒已在千里之外,不覺心酸難抑,潸然淚下。老聃撲人母親懷中,泣言道:「母親勿須傷心,聃兒決不負老師厚望,待我業成功就,定然早日來接母親!」說罷,母子二人相抱而泣。
哭之良久,母子二人轉而為喜,拜謝先生舉薦之恩。三天後,全家與商老先生送老聃至五里之外。老聃一一跪拜,上馬隨博士家僕西行而去。老夫人遙望聃兒身影遠去,方才鬱郁入車,悶悶返回。」
老聃入周,拜見博士,入太學,天文、地理、人倫,無所不學,《詩》《書》《易》《歷》《禮》《樂》無所不覽,文物、典章、史書無所不習,三年而大有長進。博士又薦其入守藏室為吏。守藏室是周朝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書,汗牛充棟,無所不有。老聃處其中,如蛟龍游入大海,海闊憑龍躍;如雄鷹展翅藍天,天高任鳥飛。老聃如飢似渴,博覽泛觀,漸臻佳境,通禮樂之源,明道德之旨,三年後又遷任守藏室史,名聞遐邇,聲播海內。
孔子問禮
老聃居周日久,學問日深,聲名日響。春秋時稱學識淵博者為「子」,以示尊敬,因此,人們皆稱老聃為「老子」。
公元前523年的一天,孔子對弟子南宮敬叔說:「周之守藏室史老聃,博古通今,知禮樂之源,明道德之要。今吾欲去周求教,汝願同去否?」南宮敬叔欣然同意,隨即報請魯君。魯君准行。遣一車二馬一童一御,由南宮敬叔陪孔子前往。老子見孔丘千里迢迢而來,非常高興,教授之後,又引孔丘訪大夫萇弘。萇弘善樂,授孔丘樂律、樂理;引孔丘觀祭神之典,考宣教之地,察廟會禮儀,使孔丘感嘆不已,獲益不淺。逗留數日。孔丘向老子辭行。老聃送至館舍之外,贈言道:「吾聞之,富貴者送人以財,仁義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貴,無財以送汝;願以數言相送。當今之世,聰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難而幾至於死,在於好譏人之非也;善辯而通達者,其所以招禍而屢至於身,在於好揚人之惡也。為人之子,勿以己為高;為人之臣,勿以己為上,望汝切記。」孔丘頓首道:「弟子一定謹記在心!」 行至黃河之濱,見河水滔滔,濁浪翻滾,其勢如萬馬奔騰,其聲如虎吼雷鳴。孔丘佇立岸邊,不覺嘆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黃河之水奔騰不息,人之年華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處去,人生不知何處歸?」聞孔丘此語,老子道:「人生天地之間,乃與天地一體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壯、老之變化,猶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則本性不亂;不任自然,奔忙於仁義之間,則本性羈絆。功名存於心,則焦慮之情生;利慾留於心,則煩惱之情增。」孔丘解釋道:「吾乃憂大道不行,仁義不施,戰亂不止,國亂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暫,不能有功於世、不能有為於民之感嘆矣 」
老子道:「天地無人推而自行,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為之也,何勞人為乎?人之所以生、所以無、所以榮、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順自然之理而趨,遵自然之道而行,國則自治,人則自正,何須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哉?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則違人之本性遠矣!猶如人擊鼓尋求逃跑之人,擊之愈響,則人逃跑得愈遠矣!」
稍停片刻,老子手指浩浩黃河,對孔丘說:「汝何不學水之大德歟?」孔丘曰:「水有何德?」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此乃謙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則能為百穀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也;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堅。因其無有,故能入於無間,由此可知不言之教、無為之益也。」孔丘聞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頓開茅塞也:眾人處上,水獨處下;眾人處易,水獨處險;眾人處潔,水獨處穢。所處盡人之所惡,夫誰與之爭乎?此所以為上善也。」老子點頭說:「汝可教也!汝可切記:與世無爭,則天下無人能與之爭,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幾於道:道無所不在,水無所不利,避高趨下,未嘗有所逆,善處地也;空處湛靜,深不可測。善為淵也;損而不竭,施不求報,善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決必流,善守信也;洗滌群穢,平準高下,善治物也;以載則浮,以鑒則清,以攻則堅強莫能敵,善用能也;不舍晝夜,盈科後進,善待時也。故聖者隨時而行,賢者應事而變;智者無為而治,達者順天而生。汝此去後,應去驕氣於言表,除志欲於容貌。否則,人未至而聲已聞,體未至而風已動,張張揚揚,如虎行於大街,誰敢用你?」孔丘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淺,終生難忘。弟子將遵奉不怠,以謝先生之恩。」說完,告別老子,與南宮敬叔上車,依依不捨地向魯國駛去。
回到魯國,眾弟子問道:「先生拜訪老子,可得見乎?」孔子道:「見之!」弟子問。「老子何樣?」孔子道:「鳥,我知它能飛;魚,吾知它能游;獸,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網縛之,游者可用鉤釣之,飛者可用箭取之,至於龍,吾不知其何以?龍乘風雲而上九天也!吾所見老子也,其猶龍乎?學識淵深而莫測,志趣高邈而難知;如蛇之隨時屈伸,如龍之應時變化。老聃,真吾師也!'」
高論生死
話說老聃任周守藏室史,數次歸家省親,欲勸母親隨之去周;其母在陳國相邑住久,人熟地熟,不願遠遷。日月如梭,光陰荏苒,轉眼間已過三十餘年。一日,老聃忽得家訊,言家母病危,於是報請天子,歸家省視。待回到家時,母已辭世。面對茫茫大地上一堆黃土,思想九泉之下母親之靈,回憶母親慈祥容貌、養育之恩,老聃悲痛欲絕,寢食俱廢,席地而坐,沉思冥想,忽發自己愚鈍;順理追索,恍然大悟,如釋重負,愁苦消解,頓覺腹飢體倦。於是飽餐一頓,倒頭大睡。
家將、侍女皆感奇怪,待其醒來,問其緣故。老聃答道:「人生於世,有情有智。有情,故人倫諧和而相溫相暖;有智,故明理通達而理事不亂。情者,智之附也;智者,情之主也。以情通智,則人昏庸而事顛倒;以智統情,則人聰慧而事合度。母親生聃,恩重如山。今母辭聃而去,聃之情難斷。情難斷,人之常情也。難斷而不以智統,則亂矣,故悲而不欲生。今聃端坐而沉思,忽然智來,以智統情,故情可節制而事可調理也。情得以制,事得以理,於是腹中飢而欲食,體滋倦而欲睡。」
家將問道:「智何以統情?」
「人之生,皆由無而至有也;由無至有,必由有而返無也。無聃之母及聃之時,無母子之情也;有聃之母及聃,始有母子之情也;母去聃留,母已無情而子獨有情也;母聃皆無之時,則於情亦無也。人情未有之時與人情返無之後不亦無別乎?無別而沉溺於情、悲不欲生,不亦愚乎?故骨肉之情難斷矣,人皆如此,合於情也;難斷而不制,則背自然之理也。背自然之理則愚矣!聃思至此,故食慾損而睡可眠矣。」眾人聞之,心皆豁然曠達。
函谷著書
周敬王二年(公元前518年),老聃守喪期滿返周。周敬王四年(公元前5l6年),周王室發生內亂,王子朝率兵攻下劉公之邑。周敬王受迫。當時晉國強盛,出兵救援周敬王。王子朝勢孤,與舊僚攜周王室典籍逃亡楚國。老聃蒙受失職之責,受牽連而辭舊職。於是離宮歸隱,騎一青牛,欲出函谷關,西遊秦國。
離開周王朝洛邑不遠,但見四野一片荒涼。斷垣頹壁,井欄摧折,阡陌錯斷,田園荒蕪,枯草瑟瑟。田野里不見耕種之馬,大道上卻戰馬賓士不息,有的馬還拖著大肚子艱難地尾追其後。目睹此景,老聃心如刀絞,內心想道:「夫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適可而止,恬淡為上。勝而不必自美,自美者乃樂殺人也。夫樂殺人者,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兵之所處,荊棘生焉;大兵之後,必有凶年。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則戎馬生於郊。戎馬生於郊,則國亂家破矣。」
話說函谷關守關官員關尹,少時即好觀天文、愛讀古籍,修養深厚。一日夜晚,獨立樓觀之上凝視星空,忽見東方紫雲聚集,其長三萬里,形如飛龍,由東向西滾滾而來,自語道:「紫氣東來三萬里,聖人西行經此地。青牛緩緩載老翁,藏形匿跡混元氣。」關尹早聞老聃大名,心想莫非是老子將來?於是派人清掃道路四十里,夾道焚香,以迎聖人。
七月十二日午後,夕陽西斜,光華東射。關尹正欲下關查看,忽見關下稀落行人中有一老者,倒騎青牛而來。老者白發如雪,其眉垂鬢,其耳垂肩,其須垂膝,紅顏素袍,簡朴潔凈。關尹仰天而嘆道:「我生有幸。得見聖人!」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去,跪於青牛前拜道:「關尹叩見聖人 」
老子見叩拜之人方臉、厚唇、濃眉、端鼻,威嚴而不冷酷,柔慈而無媚態,早知非一般常人,故意試探道:「關令大人叩拜貧賤老翁,非常之禮也!老夫不敢承當,不知有何見教?」關尹道:「老丈,聖人也!務求留宿關舍以指修行之途。」老子道:「老夫有何神聖之處,受你如此厚愛?慚愧慚愧,羞殺老夫矣?」關尹道:「關尹不才;好觀天文略知變化。見紫氣東來,知有聖人西行,見紫氣浩盪,滾滾如龍,其長三萬里。知來者至聖至尊,非通常之聖也;見紫氣之首白雲繚繞,知聖人白發,是老翁之狀;見紫氣之前有青牛星相牽,知聖人乘青牛而來也。」
老子聽罷,哈哈大笑:「過獎、過獎!老夫亦早聞你大名,特來拜會。」關尹聞言大喜,叩頭不迭。之後,關尹引老子至官舍,請老子上坐,焚香而行弟子之禮,懇求道:「先生乃當今大聖人也!聖人者,不以一己之智竊為己有,必以天下人智為己任也。今汝將隱居而不仁,求教者必難尋矣!何不將汝之聖智著為書?關尹雖淺陋,願代先生傳於後世,流芳千古,造福萬代。」
老聃允諾,以王朝興衰成敗、百姓安危禍福為鑒,溯其源,著上、下兩篇,共五千言。上篇起首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故人稱《道經》。下篇起首為「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故人稱為《德經》,合 稱《道德經》。《道經》言宇宙本根,含天地變化之機,蘊陰陽變幻之妙;下篇《德經》,言處世之方,含人事進退之術,蘊長生久視之道。關尹得之,如獲至寶,終日默誦,如飢似渴。
點化陽子居
一日,老聃騎牛行至梁(今河南開封)之郊外,正閉目養神,忽聞有人大呼「先生」。老聃聞聲,睜開雙目,發現是弟子陽子居。
陽子居,魏國人,入周太學,聞老子淵博,曾私拜老子為師。沒想到在梁會與老子相遇,陽子居慌忙從高頭大馬上翻身而下,掀起錦綠長袍,跪拜於老聃所乘青牛前。老聃下來,扶起陽子居,與之相並同行。
老聃問道:「弟子近來忙於何事?」
陽子居施禮道:「來此訪先祖居,購置房產,修飾梁棟,招聘僕役,整治家規。」
老聃道:「有卧身之地、飲食之處則足矣,何需如此張揚?」
陽子居道:「先生修身,坐需寂靜,行需鬆弛,飲需素清,卧需安寧,非有深宅獨戶,何以能如此?置深宅獨戶,不招僕役,不備用具,何以能撐之?招聘僕役,置備用具,不立家規,何以能治之?」
老聃笑道:「大道自然,何須強自靜。行無求而自松,飲無奢而自清,卧無欲而自寧。修身何需深宅?腹飢而食,體乏而息,日出而作,日落而寢。居家何需眾役?順自然而無為,則神安體健;背自然而營營,則神亂而體損。」
陽子居知己淺陋,慚愧道:「弟子鄙俗,多謝先生指教。」
老聃問。「安居何處?」
陽子居道:「沛(今江蘇沛縣)。」
老聃說:「正好相伴同行。」陽子居很高興。欣然與老師結伴向東而行。 行至難水,二人乘船而渡。老聃牽牛而先登,陽子居引馬而後上。老聃慈容笑貌。與同渡乘客談笑融融;陽子居昂首挺胸,客人見之施之以座,船主見之奉茶獻巾。難水過,二人騎牲繼續前行。老聃嘆道:「剛才觀你神態,昂首挺胸,傲視旁人,唯己獨尊,狂妄自大,不可教也。」陽子居面帶愧色,懇言道:「弟子習慣成自然,一定改之!」老聃道「君子與人處,若冰釋於水,與人共事,如童僕謙下;潔白無瑕而似含垢藏污,德性豐厚而似鄙俗平常」。陽子居聽後,一改原來高傲,其貌不矜亦不恭,其言不驕亦不媚。老子贊曰:「小子稍有進!人者,生於父母之身,立於天地之間,自然之物也。貴己賤物則背自然,貴人賤己則違本性,等物齊觀,物我一體,順勢而行,借勢而止,言行不自然,則合於道矣!」
論養生經
話說老聃隱居宋國沛地,自耕而食,自織而衣。豈知其名,無足自行,慕其名者接踵而至,求問修道之方,學術之旨,處世之要,於是其弟子遍天下。
有個弟子名庚桑楚,深得老子之道,住在北部畏壘山上。住三年,畏壘之地民風大變:男耕而有粟可食,女織而有衣可穿,各盡其能,童叟無欺,百姓和睦,世間太平。眾人慾推庚桑楚為君主。庚桑楚聞之,心中不悅,意欲遷居。弟子不解,庚桑楚道:「巨獸張口可以吞車,其勢可謂強矣,然獨步山林之外,則難免網羅之禍;巨魚,張口可以吞舟,其力可謂大矣,然躍於海灘之上,則眾蟻可以食之。故鳥不厭天高,獸不厭林密,魚不厭海深,兔不厭洞多。天高,鳥可以飛矣;林密,獸可以隱矣;海深,魚可以藏矣;洞多,兔可以逃矣。皆為保其身而全其生也。保身全生之人,宜斂形而藏影也,故不厭卑賤平庸、」
庚桑楚弟子中有一人,名南榮 ,年過三十,今日聞庚桑楚養生高論,欲求養生之道。庚桑楚道:「古人曰:土蜂不能孵青蟲,越雞不能孵鴻鵠,各有所能,各有所不能也。桑楚之才有限,不足以化汝,汝何不南去宋國沛地求教老聃先生?」南榮 聞言,辭別庚桑楚,頂風冒雪,行七日七夜而至老聃居舍。
南榮 拜見老聃,道:「弟子南榮 ,資質愚鈍難化,特行七日七夜,來此求教聖人。」老聃道:「汝求何道?」「養生之道。」老聃曰:「養生之道,在神靜心清。靜神心清者,洗內心之污垢也。心中之垢,一為物慾,一為知求。去欲去求,則心中坦然;心中坦然,則動靜自然。動靜自然,則心中無所牽掛,於是乎當卧則卧,當起則起,當行則行,當止則止,外物不能擾其心。故學道之路,內外兩除也;得道之人,內外兩忘也。內者,心也;外者,物也。內外兩除者,內去欲求,外除物誘也;內外兩忘者,內忘欲求,外忘物誘也。由除至忘,則內外一體,皆歸於自然,於是達於大道矣!如今,汝心中念念不忘學道,亦是欲求也。除去求道之欲,則心中自靜;心中清靜,則大道可修矣?蹦先?聞言,苦心求道之意頓消。如釋重負,身心已變得清涼爽快、舒展曠達、平靜淡泊。於是拜謝老聃道:「先生一席話,勝我十年修。如今榮 不請教大道,但願受養生之經。」
老聃道:「養生之經,要在自然。動不知所向,止不知所為,隨物捲曲,隨波而流,動而與陽同德,靜而與陰同波。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此乃養生之經也。」南榮 問道。「此乃完美之境界乎?」老聃道:「非也。此乃清融己心,入於自然之始也。倘入完美境界,則與禽獸共居於地而不以為卑,與神仙共樂於天而不以為貴;行不標新立異,止不思慮計謀,動不勞心傷神;來而不知所求,往而不知所欲。」南榮 問道:「如此即至境乎?」老聃道。「未也。身立於天地之間,如同枯枝槁木;心居於形體之內,如同焦葉死灰。如此,則赤日炎炎而不覺熱,冰雪皚皚而不知寒,劍戟不能傷,虎豹不能害。於是乎禍亦不至,福亦不來。禍福皆無,苦樂皆忘也。」
3、老子的故事
關於老子的傳說
1、出生
公元前576年夏六月, 宋國國君共公去世,右師華元執掌國政。以左師魚石為首的桓氏宗族久有謀政之心,無奈共公在位,不得其手。今見共公去世,欲乘機起事。由於謀事不密,走漏風聲,被以華元為首的戴氏宗族逐出宋國。此後,即任向戎為左師、老佐為司馬、樂裔為司寇;立新君,這就是宋平公。
魚石率桓氏宗族一行二百餘人逃往楚國,客居楚國三年。公元前573年夏六月,楚國起兵伐宋,攻克宋國的彭城(今江蘇徐州),封魚石、魚府守城,並留下三百乘戰車協助鎮守。
宋平王為此召朝臣議事,問道:「敵強我弱,楚兵侵佔彭城,是我心腹!如坐視不理,後患無窮!誰願為我拔此要塞?」話音剛落,班中走出一人道:「愚臣願往!」平王一看,只見此人身高丈二,濃眉大眼,闊腮寬肩,威武雄健,原來是司馬老佐。華元表示憂慮,對平王說:「魚石狡詐,魚府兇殘,彭城盤踞著楚國戰車三百、守卒三千,力量很強。司馬雖藝高膽大、剛健勇猛,恐難必勝。」老佐據理說道:「魚石,蛀書之蟲也;魚府,縛雞之犬也。有何懼哉!老佐願攜家小以圍彭城,城不克臣不歸!」平王允諾。遣老佐為上將軍,率二萬人馬去收復彭城。
話說宋國圍住彭城,日夜攻打。老佐英勇威武,身先士卒,使得宋軍士氣大振,不到半月,彭城守軍便危在旦夕。一日,魚石、魚府在城上督戰,見宋軍人多如蟻,個個奮勇,架梯登城,人人爭先;又見一員大將銀盔銀甲、金戈白馬,馳騁於疆場之上,調兵遣將。一楚將問道:「這位宋將是誰?」魚石答道:「是新任司馬、圍兵主將老佐。」楚將紛紛議論說:「攻城主將,不在軍後觀敵了陣,卻突於軍前左馳右騁,怎能不鼓舞士氣!如此看來,彭城太危險了!」但魚石是個有心計的人,他又對部下說:「事將成而敗,事將敗而成,歷史上有不少例子,怎知我軍必敗?老佐英勇雄武,身先士卒,這是他成功之本;剛愎自用,目中無人,這又是他失敗之根。又怎知他的軍隊必勝?」楚將問:「左師好像成竹在胸,有什麼好計策?」魚石回答說:「兩軍相對,帥在前還是在後,要見機行事。現在宋兵攻城,主將突出在前,冒著箭矢而馳騁,這是兵家的大忌呀!我有一條小計,如果照計行事,宋軍成敗,還很難說。」
原來魚石是讓部下放暗箭,射殺老佐,老佐正在軍前督戰,忽然飛來一箭,入胸五寸。不幸墜馬身亡。宋軍群龍無首,潰不成軍,四散逃竄。
老佐眷屬正處宋營軍帳中,有侍女、十數家將、數十侍衛。忽聞老佐陣亡,又見潰軍如潮湧來,眾家將急忙駕車,保老夫人奔逃。且戰且逃,至傍晚,追兵雖已不見,但老夫人身旁僅剩下兩名侍女、一位駕車家將了。家將不敢稍停,披星戴月,摸黑前行,慌不擇路,沿西南方向奔去。第二日天明時分,來到一個偏僻村莊,向村民問去宋都之路,均搖頭說不知。家將只知應向西行,豈知早已偏南。一行四人繞小道,行程七日,仍不見宋都,卻來到了陳國相邑(今河南鹿邑東)。正行之時,老夫人突覺腹中疼痛。原來老夫人已有七月身孕,老佐為踐君前諾言,以必勝之心攜眷出征。此時兵敗,老夫人又有喪夫之悲,亡命他國,心中焦慮,身體疲勞,以至腹中胎動,疼痛難忍。侍女驚慌無措,家將忙停車於路旁,奔至村中尋一老婦前來。不過幾刻時光,只聽篷車之內響起「哇哇」哭聲,一個早產男嬰出世,這便是老佐之子——老子。老子降生,體弱而頭大,眉寬而耳闊,目如深淵珠清澈,鼻含雙梁中如轍。因其雙耳長大,故起名為「聃」;因其出生於庚寅虎年(公元前571),親鄰們又呼之曰小狸兒,即「小老虎」之意。因江淮間人們把「貓」喚作「狸兒」,音同「李耳」。久而久之,老聃小名「狸兒」便成為大名「李耳」一代一代傳下來了。
接生老婦見母子可憐,讓一行五口住進自己家中。老丈以開葯店為生,陳姓,人稱陳老爹,所以都稱老婦為陳媽媽。陳媽媽膝下無兒無女,為人厚道熱情,讓出三間西廂房,留老夫人一家居住。老夫人在危難之際,遇此善良之人,心中感激不盡;雖說戰亂中顛沛流離,畢竟出於大戶人家,隨身攜帶細軟尚夠度日。加之家將常幫陳老爹營生,二位侍女料理家務,老幼五口,日子過得也還滋潤。從此,宋國戰將老佐的妻兒便在陳國住了下來。
2、學習
老聃自幼聰慧,靜思好學,常纏著家將要聽國家興衰、戰爭成敗、祭祀占卜、觀星測象之事。老夫人望子成龍,請一精通殷商禮樂的商容老先生教授。商容通天文地理,博古今禮儀,深受老聃一家敬重。
一日,商容教授道:「天地之間人為貴,眾人之中王為本。」老聃問道:「天為何物?」先生道:「天者,在上之清清者也。」老聃又問:「清清者又是何物?」先生道:「清清者,太空是也。」「太空之上,又是何物?」先生道:「太空之上,清之清者也。」「之上又是何物?」「清之清者之上,更為清清之清者也。」老聃又問。「清者窮盡處為何物?」先生道:「先賢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仰頭觀日月星辰,低首思天上之天為何物,徹夜不能寐。
又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六合之中,天地人物存焉。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人倫,物有物性、有天道,故日月星辰可行也;有地理,故山川江海可成也;有人倫,故尊卑長幼可分也。有物性,故長短堅脆可別也。」老聃問道:「日月星辰,何人推而行之?山川江海,何人造而成之?尊卑長幼,何人定而分之?長短堅脆,何人劃而別之?」先生道:「皆神所為也。」老聃問道。「神何以可為也?」先生道:「神有變化之能。造物之功,故可為也。」老聃問:「神之能何由而來?神之功何時而備?」先生道:「先師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視物而思,觸物而類,三日不知飯味。
又一日,商先生教授道:「君者,代天理世者也;民者,君之所御者也。君不行天意則廢,民不順君牧則罪,此乃治國之道也。」老聃問道:「民生非為君也,不順君牧則其理可解。君生乃天之意也,君背天意是何道理?」先生道:「神遣君代天理世。君生則如將在外也;將在外則君命有所不受。君出世則天意有所不領。」老聃問道:「神有變化之能,造物之功,何以不造聽命之君乎?」先生道:「先聖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求教相邑之士,踏遍相邑之土,遇雨不知濕,迎風不覺吹。
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天下之事,和為貴。失和則交兵,交兵則相殘,相殘則兩傷,兩傷則有害而無益。故與人利則利己,與人禍則禍己。」老聃問道:「天下失和,百姓之大害也,君何以不治?」先生道:「民爭,乃失小和也;失小和則得小禍,然而君可以治也。國爭,乃失大和也;失大和則得大禍,大禍者,君之過也,何以自治?」老聃問:「君不可自治,神何以不治?」先生道:「先哲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遍訪相邑之士,遍讀相邑之書,遇暑不知暑,遇寒不知寒。
商老先生教授三年,來向老夫人辭行道:「老夫識淺,聃兒思敏,三年而老夫之學授?今來辭行,非老夫教授無終也,非聃兒學之不勤也。實乃老夫之學有盡。聃兒求之無窮,以有盡供無窮,不亦困乎?聃兒,志遠圖宏之童也;相邑,偏僻閉塞之地也。若欲剔璞而為玉,需入周都而求深造。周都,典籍如海,賢士如雲,天下之聖地也,非入其內而難以成大器。」老夫人聞聽此言,心中犯難:一乃聃兒年方十三,宋都尚且難返,去周都豈不如登九天?二乃老氏只留此根,怎放心他孤身獨行?
正猶豫不知怎麼回答,不料先生已猜知其為難處,忙說:「以實相告,老夫師兄為周太學博士,學識淵博,心胸曠達,愛才敬賢,以樹人為生,以助賢為樂,以薦賢為任。家養神童數位,皆由民間選來。不要衣食供給,待之如親生子女。博士聞老夫言,知聃兒好學善思,聰慧超常,久願一見。近日有家僕數人路經此地,特致書老夫,意欲帶聃兒去周。此乃千載難逢之良機,務望珍惜!」老夫人聽後,不禁悲喜交集。喜先生保薦,使聃兒有緣入周,登龍門有路;悲母子分別,何日能見?思至此,好似聃兒已在千里之外,不覺心酸難抑,潸然淚下。老聃撲人母親懷中,泣言道:「母親勿須傷心,聃兒決不負老師厚望,待我業成功就,定然早日來接母親!」說罷,母子二人相抱而泣。
哭之良久,母子二人轉而為喜,拜謝先生舉薦之恩。三天後,全家與商老先生送老聃至五里之外。老聃一一跪拜,上馬隨博士家僕西行而去。老夫人遙望聃兒身影遠去,方才鬱郁入車,悶悶返回。
老聃入周,拜見博士,入太學,天文、地理、人倫,無所不學,《詩》《書》《易》《歷》《禮》《樂》無所不覽,文物、典章、史書無所不習,三年而大有長進。博士又薦其入守藏室為吏。守藏室是周朝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書,汗牛充棟,無所不有。老聃處其中,如蛟龍游入大海,海闊憑龍躍;如雄鷹展翅藍天,天高任鳥飛。老聃如飢似渴,博覽泛觀,漸臻佳境,通禮樂之源,明道德之旨,三年後又遷任守藏室史,名聞遐邇,聲播海內
老聃居周日久,學問日深,聲名日響。春秋時稱學識淵博者為「子」,以示尊敬,因此,人們皆稱老聃為「老子」。
三、孔子問禮
公元前538年的一天,孔子對弟子南宮敬叔說:「周之守藏室史老聃,博古通今,知禮樂之源,明道德之要。今吾欲去周求教,汝願同去否?」南宮敬叔欣然同意,隨即報請魯君。魯君准行。遣一車二馬一童一御,由南宮敬叔陪孔子前往。老子見孔丘千里迢迢而來,非常高興,教授之後,又引孔丘訪大夫萇弘。萇弘善樂,授孔丘樂律、樂理;引孔丘觀祭神之典,考宣教之地,察廟會禮儀,使孔丘感嘆不已,獲益不淺。逗留數日。孔丘向老子辭行。老聃送至館舍之外,贈言道:「吾聞之,富貴者送人以財,仁義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貴,無財以送汝;願以數言相送。當今之世,聰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難而幾至於死,在於好譏人之非也;善辯而通達者,其所以招禍而屢至於身,在於好揚人之惡也。為人之子,勿以己為高;為人之臣,勿以己為上,望汝切記。」孔丘頓首道:「弟子一定謹記在心!」
行至黃河之濱,見河水滔滔,濁浪翻滾,其勢如萬馬奔騰,其聲如虎吼雷鳴。孔丘佇立岸邊,不覺嘆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黃河之水奔騰不息,人之年華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處去,人生不知何處歸?」聞孔丘此語,老子道:「人生天地之間,乃與天地一體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壯、老之變化,猶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則本性不亂;不任自然,奔忙於仁義之間,則本性羈絆。功名存於心,則焦慮之情生;利慾留於心,則煩惱之情增。」孔丘解釋道:「吾乃憂大道不行,仁義不施,戰亂不止,國亂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暫,不能有功於世、不能有為於民之感嘆矣!」
老子道:「天地無人推而自行,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為之也,何勞人為乎?人之所以生、所以無、所以榮、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順自然之理而趨,遵自然之道而行,國則自治,人則自正,何須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哉?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則違人之本性遠矣!猶如人擊鼓尋求逃跑之人,擊之愈響,則人逃跑得愈遠矣!」
稍停片刻,老子手指浩浩黃河,對孔丘說:「汝何不學水之大德歟?」孔丘曰:「水有何德?」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此乃謙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則能為百穀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也;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堅。因其無有,故能入於無間,由此可知不言之教、無為之益也。」孔丘聞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頓開茅塞也:眾人處上,水獨處下;眾人處易,水獨處險;眾人處潔,水獨處穢。所處盡人之所惡,夫誰與之爭乎?此所以為上善也。」老子點頭說:「汝可教也!汝可切記:與世無爭,則天下無人能與之爭,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幾於道:道無所不在,水無所不利,避高趨下,未嘗有所逆,善處地也;空處湛靜,深不可測。善為淵也;損而不竭,施不求報,善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決必流,善守信也;洗滌群穢,平準高下,善治物也;以載則浮,以鑒則清,以攻則堅強莫能敵,善用能也;不舍晝夜,盈科後進,善待時也。故聖者隨時而行,賢者應事而變;智者無為而治,達者順天而生。汝此去後,應去驕氣於言表,除志欲於容貌。否則,人未至而聲已聞,體未至而風已動,張張揚揚,如虎行於大街,誰敢用你?」孔丘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淺,終生難忘。弟子將遵奉不怠,以謝先生之恩。」說完,告別老子,與南宮敬叔上車,依依不捨地向魯國駛去。
回到魯國,眾弟子問道:「先生拜訪老子,可得見乎?」孔子道:「見之!」弟子問:「老子何樣?」孔子道:「鳥,我知它能飛;魚,吾知它能游;獸,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網縛之,游者可用鉤釣之,飛者可用箭取之,至於龍,吾不知其何以?龍乘風雲而上九天也!吾所見老子也,其猶龍乎?學識淵深而莫測,志趣高邈而難知;如蛇之隨時屈伸,如龍之應時變化。老聃,真吾師也!」
四、母喪
話說老聃任周守藏室史,數次歸家省親,欲勸母親隨之去周;其母在陳國相邑住久,人熟地熟,不願遠遷。日月如梭,光陰荏苒,轉眼間已過三十餘年。一日,老聃忽得家訊,言家母病危,於是報請天子,歸家省視。待回到家時,母已辭世。面對茫茫大地上一堆黃土,思想九泉之下母親之靈,回憶母親慈祥容貌、養育之恩,老聃悲痛欲絕,寢食俱廢,席地而坐,沉思冥想,忽發自己愚鈍;順理追索,恍然大悟,如釋重負,愁苦消解,頓覺腹飢體倦。於是飽餐一頓,倒頭大睡。
家將、侍女皆感奇怪,待其醒來,問其緣故。老聃答道:「人生於世,有情有智。有情,故人倫諧和而相溫相暖;有智,故明理通達而理事不亂。情者,智之附也;智者,情之主也。以情通智,則人昏庸而事顛倒;以智統情,則人聰慧而事合度。母親生聃,恩重如山。今母辭聃而去,聃之情難斷。情難斷,人之常情也。難斷而不以智統,則亂矣,故悲而不欲生。今聃端坐而沉思,忽然智來,以智統情,故情可節制而事可調理也。情得以制,事得以理,於是腹中飢而欲食,體滋倦而欲睡。」
家將問道:「智何以統情?」
「人之生,皆由無而至有也;由無至有,必由有而返無也。無聃之母及聃之時,無母子之情也;有聃之母及聃,始有母子之情也;母去聃留,母已無情而子獨有情也;母聃皆無之時,則於情亦無也。人情未有之時與人情返無之後不亦無別乎?無別而沉溺於情、悲不欲生,不亦愚乎?故骨肉之情難斷矣,人皆如此,合於情也;難斷而不制,則背自然之理也。背自然之理則愚矣!聃思至此,故食慾損而睡可眠矣。」眾人聞之,心皆豁然曠達
五、老子教陽
子居一日,老聃騎牛行至梁(今河南開封)之郊外,正閉目養神,忽聞有人大呼「先生」。老聃聞聲,睜開雙目,發現是弟子陽子居。
陽子居,魏國人,入周太學,聞老子淵博,曾私拜老子為師。沒想到在梁會與老子相遇,陽子居慌忙從高頭大馬上翻身而下,掀起錦綠長袍,跪拜於老聃所乘青牛前。老聃下來,扶起陽子居,與之相並同行。
老聃問道:「弟子近來忙於何事?」
陽子居施禮道:「來此訪先祖居,購置房產,修飾梁棟,招聘僕役,整治家規。」
老聃道:「有卧身之地、飲食之處則足矣,何需如此張揚?」
陽子居道:「先生修身,坐需寂靜,行需鬆弛,飲需素清,卧需安寧,非有深宅獨戶,何以能如此?置深宅獨戶,不招僕役,不備用具,何以能撐之?招聘僕役,置備用具,不立家規,何以能治之?」
老聃笑道:「大道自然,何須強自靜。行無求而自松,飲無奢而自清,卧無欲而自寧。修身何需深宅?腹飢而食,體乏而息,日出而作,日落而寢。居家何需眾役?順自然而無為,則神安體健;背自然而營營,則神亂而體損。」
陽子居知己淺陋,慚愧道:「弟子鄙俗,多謝先生指教。」
老聃問:「安居何處?」
陽於居道:「沛(今江蘇沛縣)。」
老聃說:「正好相伴同行。」陽子居很高興。欣然與老師結伴向東而行。行至難水,二人乘船而渡。老聃牽牛而先登,陽子居引馬而後上。老聃慈容笑貌。與同渡乘客談笑融融;陽子居昂首挺胸,客人見之施之以座,船主見之奉茶獻巾。難水過,二人騎牲繼續前行。老聃嘆道:「剛才觀你神態,昂首挺胸,傲視旁人,唯己獨尊,狂妄自大,不可教也。」陽子居面帶愧色,懇言道:「弟子習慣成自然,一定改之!」老聃道:「君子與人處,若冰釋於水,與人共事,如童僕謙下;潔白無瑕而似含垢藏污,德性豐厚而似鄙俗平常。」陽子居聽後,一改原來高傲,其貌不矜亦不恭,其言不驕亦不媚。老子贊曰:「小子稍有進!人者,生於父母之身,立於天地之間,自然之物也。貴己賤物則背自然,貴人賤己則違本性,等物齊觀,物我一體,順勢而行,借勢而止,言行不自然,則合於道矣!」
六、老子教南榮
話說老聃隱居宋國沛地,自耕而食,自織而衣。豈知其名,無足自行,慕其名者接踵而至,求問修道之方,學術之旨,處世之要,於是其弟子遍天下。
有個弟子名庚桑楚,深得老子之道,住在北部畏壘山上。住三年,畏壘之地民風大變:男耕而有粟可食,女織而有衣可穿,各盡其能,童叟無欺,百姓和睦,世間太平。眾人慾推庚桑楚為君主。庚桑楚聞之,心中不悅,意欲遷居。弟子不解,庚桑楚道:「巨獸張口可以吞車,其勢可謂強矣,然獨步山林之外,則難免網羅之禍;巨魚,張口可以吞舟,其力可謂大矣,然躍於海灘之上,則眾蟻可以食之。故鳥不厭天高,獸不厭林密,魚不厭海深,兔不厭洞多。天高,鳥可以飛矣;林密,獸可以隱矣;海深,魚可以藏矣;洞多,兔可以逃矣。皆為保其身而全其生也。保身全生之人,宜斂形而藏影也,故不厭卑賤平庸。」
庚桑楚弟子中有一人,名南榮,年過三十,今日聞庚桑楚養生高論,欲求養生之道。庚桑楚道:「古人曰:土蜂不能孵青蟲,越雞不能孵鴻鵠,各有所能,各有所不能也。桑楚之才有限,不足以化汝,汝何不南去宋國沛地求教老聃先生?」南榮聞言,辭別庚桑楚,頂風冒雪,行七日七夜而至老聃居舍。
南榮拜見老聃,道:「弟子南榮,資質愚鈍難化,特行七日七夜,來此求教聖人。」老聃道:「汝求何道?」「養生之道。」老聃曰:「養生之道,在神靜心清。靜神心清者,洗內心之污垢也。心中之垢,一為物慾,一為知求。去欲去求,則心中坦然;心中坦然,則動靜自然。動靜自然,則心中無所牽掛,於是乎當卧則卧,當起則起,當行則行,當止則止,外物不能擾其心。故學道之路,內外兩除也;得道之人,內外兩忘也。內者,心也;外者,物也。內外兩除者,內去欲求,外除物誘也;內外兩忘者,內忘欲求,外忘物誘也。由除至忘,則內外一體,皆歸於自然,於是達於大道矣!如今,汝心中念念不忘學道,亦是欲求也。除去求道之欲,則心中自靜;心中清靜,則大道可修矣?」南榮聞言,苦心求道之意頓消。如釋重負,身心已變得清涼爽快、舒展曠達、平靜淡泊。於是拜謝老聃道:「先生一席話,勝我十年修。如今榮不請教大道,但願受養生之經。」
老聃道:「養生之經,要在自然。動不知所向,止不知所為,隨物捲曲,隨波而流,動而與陽同德,靜而與陽同波。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此乃養生之經也。」南榮問道:「此乃完美之境界乎?」老聃道:「非也。此乃清融己心,入於自然之始也。倘入完美境界,則與禽獸共居於地而不以為卑,與神仙共樂於天而不以為貴;行不標新立異,止不思慮計謀,動不勞心傷神;來而不知所求,往而不知所欲。」南榮問道:「如此即至境乎?」老聃道:「未也。身立於天地之間,如同枯枝槁木;心居於形體之內,如同焦葉死灰。如此,則赤日炎炎而不覺熱,冰雪皚皚而不知寒,劍戟不能傷,虎豹不能害。於是乎禍亦不至,福亦不來。禍福皆無,苦樂皆忘也。」
七、孔子再拜老子
話說孔丘與老聃相別,轉眼便是十七八年,至五十一歲,仍未學得大道。聞老聃回歸宋國沛地隱居,特攜弟子拜訪老子。
老子見孔丘來訪,讓於正房之中,問道:「一別十數載,聞說你已成北方大賢才。此次光臨,有何指教?」孔丘拜道:「弟子不才,雖精思勤習,然空游十數載,未入大道之門。故特來求教。」老子曰:「欲觀大道,須先游心於物之初。天地之內,環宇之外。天地人物,日月山河,形性不同。所同者,皆順自然而生滅也,皆隨自然而行止也。知其不同,是見其表也;知其皆同,是知其本也。舍不同而觀其同,則可游心於物之初也。物之初,混而為一,無形無性,無異也。」孔丘問:「觀其同,有何樂哉?」老子道:「觀其同,則齊萬物也。齊物我也,齊是非也。故可視生死為晝夜,禍與福同,吉與凶等,無貴無賤,無榮無辱,心如古井,我行我素,自得其樂,何處而不樂哉?」
孔丘聞之,觀己形體似無用物,察已榮名類同糞土。想己來世之前,有何形體?有何榮名?思己去世之後,有何肌膚?有何貴賤?於是乎求仁義、傳禮儀之心頓消,如釋重負,無憂無慮,悠閑自在。老子接著說:「道深沉矣似海,高大矣似山,遍布環宇矣而無處不在,周流不息矣而無物不至,求之而不可得,論之而不可及也!道者,生育天地而不衰敗、資助萬物而不匱乏者也;天得之而高,地得之而厚,日月得之而行,四時得之而序,萬物得之而形。」孔丘聞之,如騰雲中,如潛海底,如入山林,如沁物體,天我合為一體,己皆萬物,萬物皆己,心曠而神怡,不禁贊嘆道:「闊矣!廣矣!無邊無際!吾在世五十一載,只知仁義禮儀。豈知環宇如此空曠廣大矣!好生暢快,再講!再講?」老子見孔丘已入大道之門,侃侃而談道:「聖人處世,遇事而不背,事遷而不守,順物流轉,任事自然。調和而順應者,有德之人也;隨勢而順應者,得道之人也。」孔丘聞之,若雲飄動,隨風而行;若水流轉,就勢而遷。喜道:「悠哉!閑哉!乘舟而漂於海,乘車而行於陸矣。進則同進,止則同止,何須以己之力而代舟車哉?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妙哉!妙哉!再講!再講?」老子又道:「由宇宙本始觀之,萬物皆氣化而成、氣化而滅也。人之生也,氣之聚也;人之死也,氣之散也。人生於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矣。萬物之生,蓬蓬勃勃,未有不由無而至於有者;眾類繁衍,變化萬千,未始不由有而歸於無者也。物之生,由無化而為有也;物之死,由有又化而為無也。有,氣聚而可見;無,氣散而不可見。有亦是氣。無亦是氣,有無皆是氣,故生死一氣也。生者未有不死者,而人見生則喜,見死則悲,不亦怪乎?人之死也,猶如解形體之束縛,脫性情之裹挾,由暫宿之世界歸於原本之境地。人遠離原本,如遊子遠走他鄉;人死乃回歸原本,如遊子回歸故鄉,故生不以為喜,死不以為悲。得道之人,視生死為一條,生為安樂,死為安息;視是非為同一,是亦不是,非亦不非;視貴賤為一體,賤亦不賤,貴亦不貴;視榮辱為等齊,榮亦不榮,辱亦不辱。何故哉?立於大道,觀物根本,生死、是非、貴賤、榮辱,皆人為之價值觀,亦瞬時變動之狀態也。究其根本,同一而無別也。知此大道也,則順其變動而不縈於心,日月交替,天地震動、風吼海嘯、雷鳴電擊而泰然處之。」
孔丘聞之,覺已為鵲,飛於枝頭;覺己為魚,游於江湖:覺己為蜂,采蜜花叢;覺已為人,求道於老聃。不禁心曠神達,說:「吾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今五十一方知造化為何物矣!造我為鵲則順鵲性而化,造我為魚則順魚性而化,造我為蜂則順蜂性而化,造我為人則順人性而化。鵲、魚、蜂、人不同,然順自然本性變化卻相同;順本性而變化,即順道而行也;立身於不同之中,游神於大同之境,則合於大道也。我日日求道,不知道即在吾身!」言罷,起身辭別。
4、道家是如何看待生死的
一、貴生論
《讓王》:「天下至重也……尊生者」
《在宥》:「貴以身於為天下,則可以托天下」
以此進化出「養生論」
《在宥》:「至道至精,窈窈冥冥,形乃長生」
但與現代「物養」不同,重在「心養」
二、苦生樂死
不把死看成十分恐怖的事,如果死來臨了就樂意接受,但不是「悅死惡生」,還是重生,因為道家是人生哲學~~~平靜態度面對生死才對。「。世之所謂賢士……不念本養壽命者也」
三、生死必然
結果必然,生中有死、死中有生
(材料太長太雜,恕不打出來咯……)
四、生死自然
生,源與自然,死,歸於自然。
《知北游》:「身非汝有,是天地委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委順也」、「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
無法改變的
《天運》:「性不可易,命不可變,時不可止,道不可壅」
所以不用被它束縛住情感
《秋水》:「生而不悅,死而不禍」
死和生就是一回事
五、生死氣化
生死皆源於氣,一「氣」所為。
《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知北游》:「通天下一氣」
《至樂》:「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者,塵垢也,死生為晝夜」
《大宗師》「假於異物,托於同體」
六、生死齊同
生死是一樣的
《山木》「萬物一府,死生同狀」
《大宗師》「死生存亡之一體」
《庚桑楚》:「有無死生之一守」
七、不死不生(終極狀態!!)
死而不亡
《老子》「不知其所久也,死而不亡者壽也」
《大宗師》「古之真人,不知說(悅)生,不知惡死」
真正超越生死之困,達到死而不亡,不死不生的境界,永恆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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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莊子的主要思想是什麼?
1、哲學思想
他認為,天人之間、物我之間、生死之間以至萬物,只存在著無條件的同一,即絕對的「齊」;主張齊物我、齊是非、齊生死、齊貴賤,幻想一種「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的主觀精神境界,安時處順,逍遙自得,而學「道」的最後歸宿,也唯有泯除一切差異,從「有待」進入「無待」。在思辯方法上,把相對主義絕對化,轉向神秘的詭辯主義。
2、處世哲學
莊子認為人活在世上須曠達處之泰然,如「游於羿之彀(gòu)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內篇·德充符》),羿,「古之善射者,夫利害相攻則天下皆羿也」,彀指利害得失,「故免乎弓矢之害者,自以為巧,欣然多己,及至不免,則自恨其謬而志傷神辱,斯未能達命之情者也」,中與不中而「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內篇·德充符》)。
3、政治思想
莊子和儒墨有一點很大的不同,儒家墨家推崇聖人,而道家則反對推崇聖賢。
莊子反對「人為」,理想的社會是所謂「至德之世」。《莊子·應帝王》:「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這是主張自然,反對人為的寓言。
4、文學思想
莊子主張「天人合一」和「清靜無為」。他的學說涵蓋著當時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但精神還是皈依於老子的哲學。莊子曾做過漆園吏,生活貧窮困頓,卻鄙棄榮華富貴、權勢名利,力圖在亂世保持獨立的人格,追求逍遙無恃的精神自由。
對於莊子在中國文學史和思想史上的重要貢獻,封建帝王尤為重視,在唐開元二十五年莊子被詔號為「南華真人」。《莊子》一書也被稱為《南華真經》。其文章具有濃厚的浪漫色彩,對後世文學有深遠影響。
5、游世思想
游世思想是莊子思想中一個重要的部分。《莊子》三十三篇中,大多數篇章都涉及這個以游戲態度解脫人生痛苦的主題,尤其以內七篇談得深入集中。古代人談論莊子比較重視游世思想。有人甚至說,「游」這個字就是一部《莊子》的中心。 現代莊子研究,比較重視道論而輕視游世思想。
(5)庚桑楚中的養生三境界擴展資料莊子,姓庄,名周,字子休(亦說子沐),宋國蒙人,先祖是宋國君主宋戴公。他是東周戰國中期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和文學家。創立了華夏重要的哲學學派庄學,是繼老子之後,戰國時期道家學派的代表人物,是道家學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
莊周因崇尚自由而不應楚威王之聘,生平只做過宋國地方的漆園吏。史稱「漆園傲吏」,被譽為地方官吏之楷模。
莊子最早提出「內聖外王」思想對儒家影響深遠,莊子洞悉易理,深刻指出「《易》以道陰陽」;莊子「三籟」思想與《易經》三才之道相合。他的代表作品為《莊子》,其中的名篇有《逍遙游》、《齊物論》等。與老子齊名,被稱為老莊。
莊子的想像力極為豐富,語言運用自如,靈活多變,能把一些微妙難言的哲理說得引人入勝。他的作品被人稱之為「文學的哲學,哲學的文學」。
據傳,又嘗隱居南華山,故唐玄宗天寶初,詔封莊周為南華真人,稱其著書《莊子》為《南華真經》。
6、為什麼說莊子的哲學是美學
莊子美學是莊子哲學思想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李澤厚先生就曾經說到:「莊子的哲學是美學」。[1]在莊子的哲學思想中,莊子崇尚的是主體精神上的「逍遙」,追求的是一種「道」的人生境界。而莊子美學正是站在「道」的高度上,追求的是一種「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的超越的人生境界。這種人生,是自由的人生,也是審美的人生。在莊子看來,從道出發,人可以對自身的人格塑造,實現對生命困境和現實人生的超越,這種超越,需要人自身去回歸真實自然的自己,從而使自身的精神得以升華,人性得以解放,進而擺脫塵世的煩惱,達到天人合一的「逍遙」的審美最高境界。
一、以「道」為核心的生命美學
道家美學是中國美學的重要一脈,而莊子美學正是繼承道家美學的重要一支。莊子繼承了老子以「道」為美的美本質觀,而莊子卻不同於老子的凌駕於生命之上的本體「道」,雖然莊子將「道」作為哲學中的最高范疇,將體「道」、悟「道」、達「道」,作為最高的人生追求,但是他認為「道」的本體論不應與人生論割裂開來,道與生命的和諧交融,才是「道」的真正內涵,才是主體所應追求的最高境界,誠如陳鼓應先生所言:「老子的『道』,本體論與宇宙論的意味較重,而莊子則將它轉化而為心靈境界。其次,老子特別強調『道』的『反』的規律以及『道』的無為、不爭、柔弱、處後、謙下等特性,莊子則全然揚棄這些概念而求精神境界的超升。」[2]「老子注重精神向上面的發展,而莊子可以把上迴向的精神路徑展開來變成下迴向,接觸現實世界,現實人生,現實人生也美化了。」[3]莊子的這種強調將「道」與個體生命相結合的思想,並非像荀子所言的那樣「蔽於天而不知人」,而是莊子把強調自然天道的最終落腳點還原成了人與人生。對此,徐復觀先生有過精闢的論述:「道家的宇宙觀,可以說是他的人生觀的副產品。他不僅是要在宇宙根源的地方來發現人的根源,並且要在宇宙根源的地方來決定人生與自己根源相應的生活態度,以取得人生的安全立足點。所以道家的宇宙觀,實即道家的人生論。」[4]
首先,莊子強調以「道」為本體的宇宙觀,他說:「夫道者,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5](《莊子·大宗師》)在莊子看來,只有對「道」的認知與體悟,才能最終實現對生命困境和現實的超越。然而,莊子並不是僅僅將眼光放在對「道」的認知感悟上,他認為,人生的自由與解脫才是思考一切問題的立足點,正如張立群先生言:「自然之『道』實際上是人追求理想希望的象徵物,是人的自由精神借自然向宇宙之道的生成和歸返」,[4]莊子是把現實個體的人格獨立與精神的絕對自由作為人生的最高理想,這種理想達到的是天人合一的高度統一的境界。王建疆先生也曾經說到:「這里的道已經不是自然哲學之道,而是具有了人的主體之性因而它是一種主觀的心靈體驗,也是一種主觀心靈的超越;這里的境界也不是什麼自然美之境,而是自然的人化和人的超自然化之境。」[4]所以,莊子所言的美學,並不是生態美學或其它的美學,而是站在「道」的高度上的人生境界的生命美學。這一美學「直接來源於他的哲學觀,因此他眼中的美並不是純粹的自然美或藝術美,而是與『道』合一的境界美,人一旦做到『天地與我為一』、『獨與天地精神往來』,就能從天地萬物中體驗到一種人與自然合一的愉悅感,這在莊子看來才是美得極致。」[4]莊子的這種把哲學中的「道」的本體論與人的生命自由的人生聯系起來的審美觀,有著自己鮮明的特色,他的這種從宇宙和自然的角度去考察人生的終極價值和意義,其影響是極其深遠的。
其次,莊子的這種對天人合一的生命美學境界的追求與渴望,是如何實現的呢?想要探討這一問題,這就需要從根本上去考察莊子的人生觀是怎樣的人生觀。從根本上說,莊子所追求的人生觀是自然的人生觀,其生命美學觀是合於安命、順命的自然之道。莊子認為,「道」性是無為的,那麼,成就人生也應該是無為的,人只有以一種「逍遙」、「怡然」、「曠達」、「超脫」的態度去面對現實的人生,做到「安之若命」,[5](《莊子·人世間》)「安時處順」,[5](《莊子·養生主》)才能實現「生而不悅,死而不禍」,[5](《莊子·秋水》)「得而不喜,失而不憂」[5](《莊子·秋水》)的理想化、審美化的人生。在《養生主》中莊子闡明,只有做到做善事而不求獲取名利,為惡事而不遭受刑戮之害,順著自然的理路,才可以養護身體,保全性命,以享天年,可以說這一養生之道是莊子生命美學的重要部分。《在宥篇》中,莊子言:「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必靜必清,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5](《莊子·在宥》)在莊子看來,人要使自身長生永存,就必須要保持精神的寧靜,不要勞累自己的形體和精神。莊子的這種論述是對莊子所追求的人性與天道合一的生命美學境界的恰當描述,其中莊子認為的「性者,生之質也」[5](《莊子·庚桑楚》)中所講的人性,就是人的自然本性,自然天性。
再次,莊子「自適其適」的自然美學之道,是與「真」密不可分的。莊子所講的「自然」含有真的因素,「真」也具有「自然」的因素。「真」作為其哲學范疇,在《莊子》一書中是強調萬物要各適其性,即「自適其適」。莊子認為,物的自然本性得到保存和伸張,就可稱為美,人只有「自適」其「所適」,才能有真正的美可言。「伯夷死名於首陽之下,盜跖死利於東陵之上。二者所死不同,其於殘生傷性均也,奚必伯夷之是而盜跖之非乎?天下盡殉也。彼所殉仁義也,則俗謂之君子,其所殉貨財也,則俗謂之小人,其殉一也。則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殘生損性,則盜跖亦伯夷已,又惡取君子、小人於其間哉?……夫適任之適而不適其適,雖盜跖與伯夷,是同為淫僻也。」[5](《莊子·駢拇》)莊子認為伯夷所代表的「君子」能夠適「名」,適「仁義」,而盜跖所代表的「小人」適「利」,適「貨財」,這在莊子看來,無論「名」,「利」,「仁義」,「貨財」都是對人自身本性的背離,不可稱其為美。他認為,美是生命體自然本性的張揚,物只有保養全性,才是真正的美。
最後,莊子的「自適其適」的「真」的美學觀,歸根到底是要人尊重萬物和人自身的本然、本真之性。對於莊子來說,他既反對人類中心主義,也反對任何個人為滿足自身之欲而扭曲自性和物性而刻意造作。由此,莊子認為,無論自然界的物,還是社會中的人,失去了自身獨有的本性就不能稱為美。「以己養鳥,而非以鳥養鳥」[5](《莊子·至樂》)的「愛鳥」行為,雖然人自認為是愛護鳥,但實則是違背了鳥的本性,因此,這一「愛鳥」行為是為滿足自身的一己之慾望的自私行為,不可稱為是美的。在「自適其適」的美學思想基礎上,莊子又認為美是有相對性的。在《人世間》中,莊子指出「不材之木」雖則「無用」,但卻能以無用之用,盡享天年,保生全性,即「無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壽。」[5](《莊子.內篇.人世間》)而另一種「有用之木」雖則有用,但「故未終其天年而中道之夭於斧斤」,[5](《莊子·人世間》)「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5](《莊子·人世間》)因此,像「櫟社樹」這樣的「不材之木」,因其「無用」,故可以養生全性,這樣才是真正的美。《天運》中說:「西施病心而矉其里。其里之醜人見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矉其里。其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妻子而去走,彼知矉美而不知矉之所以美。」[5](《莊子·天運》)莊子認為西施「所以美」之原因是西施做到了「自適其適」,順應了己性,即順應了「物故有所然,物故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5](《莊子·天道》)的物之本性,一旦物能夠「自適其適」,萬物皆有其美。「苟足於其性,則雖大鵬無以自貴於小鳥,小鳥無羨於天地,而榮願有餘矣。故小大雖殊,逍遙一也。」[5](《莊子·逍遙游》)萬物均有自己的獨特之性,盡管萬物之中會有大小、壽夭、生死、窮達、貴賤、智愚等等的區別,但物物只要做到了「任其性」,便無論大與小、壽與夭、生與死、窮與達、貴與賤、智與愚等,均是美的。「因其所大而大之,則萬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則萬物莫不小,知天地之為稊米也,知毫米之為丘山也……因其所有而有之,則萬物莫不有;因其所無而無之,則萬物莫不無……,因其所然而然之,則萬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則萬物莫不非。」[5](《莊子·秋水》)世間的萬物各有不同的「自適」對象,對於不同的事物而言,審美尺度也應因各物之「性」的不同而不同。在莊子看來,人不要羨慕和追求自身所不能達到的東西,如果人一味地強求,那隻會令自己徒生煩惱,並無意義。對此,劉晝在《劉子·均任》中曾闡述道:「器有寬隘,量有巨細,材有大小,則任有輕重,所處之分,未可乘也。是以萬碩之鼎,不可滿以盂水;一鈞之鍾,不可容於泉流;十圍之木,不可蓋以茅茨;榛棘之柱,不可負於廣夏。即小非大之量,大非小之器,重非輕之任,輕非重之制也。以大量小,必有枉分之失;以小容大,則致輕溢之患;以重處輕,必有傷折之過;以輕載重,則致壓覆之害。」[6]莊子所強調的美必須是符合人的自然之性的,人要安分守己,樂知天命,順其自然,這樣才能達到最高的審美境界。
二、通向自由的審美境界
莊子認為,個體保持人格上的獨立自由,追求生命的真實價值和心靈上的自由,才是最具有人生意義的。而他所追求的精神上的自由也正是他所要嚮往的審美境界,正如劉夢溪先生所言:「莊子所追求的這種個體生命的自由,見諸生活,是一種享受,訴諸人生,則是一種審美。」[4]自由與審美有著一種必然的內在聯系,「自由是從美學的哲學基礎向美學的內在問題過度的中介概念,也是從人生在世,實踐存在向審美現象,審美活動過度的中介環節」,[7]莊子思想中的對精神自主與自由的關懷,則是莊子美學的關鍵,對此,范曾在《老莊心解》中說道:「莊子學說給人的首先是心靈的大解脫,大自由」,[8]陳鼓應也曾說:「追求主體精神的絕對自由,正是莊子哲學的最終目的」,[4]莊子追求的是心靈上絕對自由的精神,這種精神表現出了莊子美學的博大、自由、逍遙的審美境界。莊子的這種通往自由的審美境界,可以主要從以下兩個方面得以體現:
首先,在莊子看來,精神上的自由是莊子思想中最令人神往的地方,而莊子所言的「游」則是莊子心靈自由的重要體現。在《莊子》一書中,莊子列舉了許多關於「游」的說法,如:《德充符》中有:「游心乎德之和」、[5](《莊子·德充符》)《則陽》有「游心於無窮」、[5](《莊子·則陽》)《應帝王》中有「游心於淡」[5](《莊子·應帝王》)等等。在這里,莊子認為,「游」具有了四個層次的含義,即游說、游戲、游心和幻游,而在這些層次之中,最能體現莊子審美境界中的自由思想的則是游戲之「游」和游心之「游」。所謂的游戲之「游」,主要表現在莊子對生活和人生的態度上,如《天道》篇中所講:「以此退居而閑游,江海山林之士服」,[5](《莊子·天道》)莊子在此所表達的是對現實人生的不滿,漫不經心,甚至戲弄的態度,或者說,他對人生保持的是一種游戲的精神。這種游戲精神所強調的是一種無所執著的自由心態,追求的是心靈對現實世界的超脫。但是,莊子所強調的游戲人生的觀點,並不是消極的避世,而是要在另一處去尋找人世間的一片樂土。為此,莊子提出了「游之方外者」和「游之方內者」的區別,即「彼,遊方之外者也;而丘,遊方之內者也」,[5](《莊子·大宗師》)「遊方之外者」不能看破世間的生死,所以生死對於「遊方之外者」來說,是多餘的累贅,而真正能夠擺脫生死的羈絆,做到能夠保持自由自在的心境的則是「遊方之內者」。雖然游戲之「游」有可能實現心靈上的自由,但是,莊子認為,「游心之游」更能體現莊子在心靈上的自由。所謂的「游心之游」是指精神和心靈之游,莊子曾雲:「人有能游,且得不游乎!人而不能游,且得游乎!」[5](《莊子·外物》)這里所說的「游心」是使心游,即神遊,「有能游」則是使游心,可以說是精神上的自由,陳鼓應先生認為:「『游心』即心靈自由和活動—即精神從物物相逐、名利相爭的現實桎梏中提升出來,使心靈在自由自在的情況下以美感距離來關照萬物。故而『游心』之說,乃莊子以一種藝術精神而入世的態度。」[9]莊子的這種「游」的體驗過程,也可以說是一種審美體驗過程。
其次,莊子認為心靈上的自由是審美所應該達到的境界,而莊子所言的「虛境」則是重要的審美體驗方式之一,朱良志先生認為:「『虛』指虛廓心靈,即是心靈空明寧靜的一種狀態;『靜』指審美感知中最為沉靜的那一剎那。『虛境』不是一種消極虛無的等待,而是生命在不停自由運動過程。」[10]在實現對客觀物體的審美體驗過程中,審美主體必須要具有一種空虛明凈即「虛境」的審美心境。如何才能實現「虛境」的審美心境呢?莊子認為必須的「內求於己」,用「心齋」和「坐忘」的方法,即「忘」利,「忘」名等的忘世主義。《莊子》一書中關於「忘」有不少的說法,如《天地》篇中所言:「忘乎物,忘乎天,其名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謂入於天。」[5](《莊子·天地》)又如,「不累於俗,不飾於物,不苟於人,不忮於眾。」[5](《莊子·天下》)在莊子看來,「忘」是達到精神自由的重要途徑,人們只有「忘」,即「超越」於物質的、肉體的、習俗的、人為的東西,才能夠獲得觀察世界的一個新角度和新方法,從而才有身不離世而心出於世的理想的至高自由的審美境界。正如《天道》篇中所說:「夫虛靜恬淡,寂寞無為者,萬物之本也。」[5](《莊子·天道》)這里所說的「萬物之本」也就是「道」,「道」的特點也就決定了人對萬物的體認也必須以虛靜之心為前提條件。莊子認為,人要以「虛靜」的審美心境,通過「心齋」、「坐忘」的「逍遙游」途徑,才能達到「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5](《莊子·齊物論》)的「無天災,無無累,無人非,無鬼責」[5](《莊子·駢拇》)的超然的天人合一的審美境界。
三、莊子美學思想中的「美」之表現
莊子的哲學思想博大精深,其中莊子美學則是莊子哲學思想中的重要方面,正如李澤厚先生所說:「莊子的哲學是美學。」[1]對於莊子美學中的「美」之表現,本文主要從以下五個方面來加以闡述。
從上文的闡述中可以得知,莊子的美學思想最終追求的是莊子美學中最高層次的美,這種美是一種超形式,超越感官的終極感官性的大美,即本體美;在「道」的基礎上,莊子追求的是自由的心境,因此,在其美學思想上具有遺世獨立,超凡脫俗的仙境美;莊子的哲學並非是僅僅的宇宙本體論,他的哲學觀與現實的人生觀有著緊密的聯系。莊子有著寬廣的胸懷和深邃的思想,他所追求的是真性情,這些都會使他具有獨特人格魅力,即人格美;在「道」的最高范疇下,莊子提出了美的相對性,在他看來,萬物只要「自適其適」,便可稱為「美」,即使是事物有殘缺,也是一種美,即殘缺美;莊子渴望「逍遙」的人生,他將人生看做一場大夢,從而衍生了他所提出的「夢幻美」。
首先,在莊子看來,「道」是宇宙的最高概念,他的一切審美范疇的核心必須是最終要把握「道」這一最高理念。莊子曾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此之謂本根,可以觀於天矣。」[5](《莊子·知北游》)這里所說的「天地之大美」也就是「萬物本根」,即「道」,因此,莊子認為,「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是理想中的大美。這一大美是真實存在的,它突出了自然無為、澹然無極的自然美的本質,它是一種浩瀚博大、雄渾磅礴的壯美境界,在莊子看來,人只有超越了自我,以「道」觀萬物,經過「坐忘」、「心齋」的過程,達到「無己」、「無為」、「無名」的心靈空明澄澈的「虛靜」心境,這樣才能夠擺脫人世間的紛擾,從而到達一種審美的生存,超越世俗世界而「游於方外」,亦可擺脫時空的限制而游於無限之領域,這樣經過擺脫人世間的種種羈絆,便可最終達到超然的審美最高境界。
其次,莊子在追求大美的天地境界的基礎上,他在的《逍遙游》篇中,描寫了仙境的美景,「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5](《莊子·逍遙游》)在文中,莊子以「大鳥」自喻,大鳥為了能夠飛到仙境般的高遠、清凈的天池,不惜忍受從「其名為鯤」的海底之魚變身為一隻大鳥,因此,從大鳥的這種對神仙縹緲的境界嚮往的行為,可以看出莊子是懷著一顆超凡脫俗的心靈,舍棄庸俗凡世,嚮往通天淵池的心理。莊子描述的這種超凡脫俗的仙境美,從他在《逍遙游》中對仙人的描述中也可以看出:「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食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穀熟。」[5](《莊子逍·遙游》)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超脫於人世間,騰雲駕霧遨遊於四海之外,給人的是一種飄逸之美—仙境美。
再次,莊子的哲學是與人生觀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他的這種人生觀體現了莊子的獨立、自由、理想、博大的人格美,在《逍遙游》篇中,莊子對是非善惡的標准有著自己的評定,他把外界社會規定的價值體系和道德准則排除在外,為此,他論述道:「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5](《莊子·逍遙游》)在《齊物論》中,莊子言:「大知閑閑,小知間間。」[5](《莊子·齊物論》)莊子認為耍小聰明的人總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小事上,而擁有寬廣心胸的人會做到舍棄小利益、小紛爭,從而達到高遠闊達的人生境界。在莊子看來,世間的紛擾只會使人徒增煩惱,擁有神仙般的心境,便可以使人達到自由獨立的精神境界,即美學境界。在人格美上,莊子也提出了對人生的思考,即理性人格之美,莊子說:「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盡。與物相刃相靡,其行進如馳,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人謂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與之然,可不謂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獨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5](《莊子·齊物論》)莊子認為,對於人生價值,人生雖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但我們對待人生也應保持一份清醒的認知。對於人的生死,莊子言:「予惡乎知說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5](《莊子·齊物論》)在莊子看來,人的生死不過「氣」之聚散而已,一旦人能認識到這一點,死亡對於人來說,不僅不值得恐懼,而且能成為人的一種解脫之道。人只有坦然地面對生死,才能夠超越於有限的自我,從而擺脫人生之困境,莊子的這一觀點,是站在人生邊上俯視這個世界,他所追求的境界是高超曠遠的,因此,莊子的這種思想散發的是理性的美麗光芒。
第四,莊子所提倡的是自由精神。「道」是宇宙的最高范疇,世間萬物應「自適其適」,這樣便可稱為「美」,《人世間》中說到:「牛之白顙者,與豚之亢鼻者,與人有痣病者,不可以適河。此巫祝以知之矣,所以為不祥也。此乃神人之所以大祥也。」[5](《莊子·人世間》)「不祥」之物雖被世間看作「無用之物」,但恰恰是這種不祥,可使它保全生性,這恰是「美」之物,即可稱為殘缺美。而在《齊物論》中,莊子便說到了事物的成與毀的關系,「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毀也。凡物無成與毀,復通為一」,[5](《莊子·齊物論》)事物的成與毀是相互轉化的,物的毀,可以讓我們欣賞到事物的另一面,即殘缺美。雖然有些事物在外表上看被世人定為是丑的,但它也有其內在的美的一面,在《德充符》中,莊子說:「故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人不忘其所忘,而忘其所不忘,此謂誠忘」,[5](《莊子·德充符》)外表的醜陋並不能掩蓋住內心的美麗,一個人內心品德的高尚才是最能使人們銘記於心的方面。莊子的這種美學觀念對後世的藝術創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正如葉朗先生所說:「從這里又可以進一步發展成一個思想,即人的外貌的奇醜,反而可以更有力地表現人的內心精神的崇高和力量。這就是美學的啟示。」[11]
最後,莊子在面對現實人生時,保持的是一種「逍遙無為」的態度,並且他還認為人生本身就是一場夢。在《齊物論》中,他提到:「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後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而愚者自以為覺,竊竊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5](《莊子·齊物論》)在莊子的另一篇論述中,他描述了自己在夢中化為了一隻蝴蝶,「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碟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5](《莊子·齊物論》)在夢中,莊子化為了蝴蝶,閑游自在地遨遊各地,不知自己原來就是莊子,直到自己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的真實存在,但他又說,不知是莊子化為了蝴蝶,還是蝴蝶夢見自己化為莊子。莊子的這段描述,讓人彷彿進入到了徘徊於現實與虛幻之間的夢境之中,這一夢境使人領略到了夢幻虛無之美。
四、結語
綜上所述,莊子的美學思想可謂是一種人生境界的美學。莊子在以「自由」、「本真」為本體內涵的「道」的基礎上,對人執著的生死、是非等問題進行反思,他強調人要有真實的情感,如《漁父》篇中言:「真者,精誠之至也,不精誠,不能動人」,[5](《莊子·漁父》)這種真實的情感,要求人應「自適其適」,遵循大道的運行,順其自然,保持一種「虛靜」的心境,通過「坐忘」、「心齋」等途徑,從而達到像大鳥般騰飛九萬里高空的神仙般的境界,這一境界是莊子一直追求的精神上的絕對自由,也是他所要渴望達到的天人合一的絕美境界。
7、有關莊子寫的人生境界的名言
1、大知閑閑,小知間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莊子.齊物論》
翻譯:最有智慧的人,總會表現出豁達大度之態;小有才氣的人,總愛為微小的是非而斤斤計較。合乎大道的言論,其勢如燎原烈火,既美好又盛大,讓人聽了心悅誠服。那些耍小聰明的言論,瑣瑣碎碎,廢話連篇。
2、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乎江湖。——《莊子.大宗師》
翻譯:天久旱無雨,河水乾涸了。許多魚被困在河中灘地上,它們親密地互相依靠著,嘴巴一張一合地吐著唾沫,來潤濕它們的身體藉以延緩生命,等待大雨降臨,倒不如在江湖裡彼此相忘。這里暗喻世人應忘掉生死,而游於大道之鄉。成語"相濡以沫"也作"以沫相濡"源出於此。
3、夫小惑易方,大惑易性。——《莊子.駢拇》
翻譯:小的迷惑可以使人弄錯方向,大的迷惑能夠使人喪失本性。說明純正的人性就是人自然的本性,而仁義則不但不合人性,而且是傷性亂世的。
4、知足者不以利自累也,審自得者失之而不懼,行修於內者無位而不怍。——《莊子.讓王》
翻譯:知足的人,不為利祿而去奔波勞累;明白自得其樂的人,有所失也不感到憂懼;講究內心道德修養的人,沒有官位也不感到慚愧。知足自得,不逐名位才會超脫。
5、眾人重利,廉士重名,賢人尚志,聖人貴精。——《刻意》
翻譯:多數人看重利,廉潔之士注重名聲,賢人君子崇尚志向,聖人看重精神。
8、老子《道德經》相關的故事有哪些?
與老子相關的故事
按《史記》載: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伯陽,謚曰聃,周守藏室之史也。孔子適周,將問禮於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蓬累,箬笠也,首戴之而行,言無車蓋也。)。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於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者,若是而已。孔子去,謂弟子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網。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見老子,其猶龍耶。老子修道德,其學以自隱無名為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關,關令尹喜曰:子將隱矣,強為我著書。於是老子遂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所終。老子生周定王三年,母孕八十年而生,生而皓首,故稱老子。
老子生於公元前 570年左右,約比孔子大二十歲,是他的老師。老聃是王族,《左傳·定公四年》說:「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大宰,康叔為司寇,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家族世襲周朝司空之職。《史記·管蔡世家》說:「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專王室,封季載於冉。」冉即聃,因此季載又君稱聃季——聃國的君主,老聃就是這一事實的繼承人,因此又官稱老君。聃季是成王的叔氏族,因此也是昭公十二年甘悼公要去除的成王叔氏聃季族人的老陽子。老是對文王老兒子聃季族的族稱,老子本名老陽子,字來,學稱陽子,爵稱伯陽,師稱老子(子學家),官稱老聃或老君,隨王子朝攜典籍奔楚國曲仁里時字稱老萊子。因封地在南之沛澤——聃國彭地(開封一帶),後人又稱他地主名老彭和彭祖。「李耳」是漢武帝反黃老之道時,對「聃季」兩字各去一半的貶義反稱,無先漢依據。老子曾任周景王司空,「單氏取周」後離周去秦問祖歸宗,死於秦國。
老子騎青牛
我們現在所見到的《道德經》,在戰國時韓非子稱為《周書》,在秦時《呂氏春秋·注》稱為《上至經》,在漢時則直呼《老子》,《史記》始稱「老子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漢景帝以黃子、老子義禮改子為經,楊雄《漢志·蜀王本紀》說「老子為關尹喜著《道德經》」,《邊讓老子銘》說「見迫,遺言道德之經。」可見,對老子文最早的稱謂,是韓非子的《周書》。周時,晉國師曠稱此舉為「修《義經》」,周太子晉說是「立義治律」。最近,安徽渦陽縣鄭店村考古發掘出老子在楚國時居地,有關尹墓和聖母墓及聖人老子石像,有春秋時陶制井壁及「敕撰」「混元降誕」等殘片。
依據這些線索,我們很容易找到《周書》——老子文與兩千五百二十年前周景王「鑄無射」鍾的關系:因為當時各諸侯國抄寫鑄在圓鍾上的《周書》順序和六書文字不同,造成流傳到現在的漢墓帛書《德經》先於《道經》而其它傳本《道經》先於《德經》,以及文字等差異的根本原因。其它理由無解。
老子的社會哲理博大精深,主張辨而不辯、知無創有、公乃王,目的是完善社會精神和機遇建設,他是古今少有的社會辨證邏輯大師。
六、老子故事
1、老子降生
公元前577年夏六月,宋國國君共公去世,右師華元執掌國政。以左師魚石為首的桓氏宗族久有謀政之心,無奈共公在位,不得其手。今見共公去世,欲乘機起事。由於謀事不密,走漏風聲,被以華元為首的戴氏宗族逐出宋國。此後,即任向戎為左師、老佐為司馬、樂裔為司寇;立新君,這就是宋平公。
魚石率桓氏宗族一行二百餘人逃往楚國,客居楚國三年。公元前573年夏六月,楚國起兵伐宋,攻克宋國的彭城(今江蘇徐州),封魚石、魚府守城,並留下三百乘戰車協助鎮守。
宋平王為此召朝臣議事,問道:「敵強我弱,楚兵侵佔彭城,是我心腹!如坐視不理,後患無窮!誰願為我拔此要塞?」話音剛落,班中走出一人道:「愚臣願往!」平王一看,只見此人身高丈二,濃眉大眼,闊腮寬肩,威武雄健,原來是司馬老佐。華元表示憂慮,對平王說:「魚石狡詐,魚府兇殘,彭城盤踞著楚國戰車三百、守卒三千,力量很強。司馬雖藝高膽大、剛健勇猛,恐難必勝。」老佐據理說道:「魚石,蛀書之蟲也;魚府,縛雞之犬也。有何懼哉!老佐願攜家小以圍彭城,城不克臣不歸!」平王允諾。遣老佐為上將軍,率二萬人馬去收復彭城。
話說宋國圍住彭城,日夜攻打。老佐英勇威武,身先士卒,使得宋軍士氣大振,不到半月,彭城守軍便危在旦夕。一日,魚石、魚府在城上督戰,見宋軍人多如蟻,個個奮勇,架梯登城,人人爭先;又見一員大將銀盔銀甲、金戈白馬,馳騁於疆場之上,調兵遣將。一楚將問道:「這位宋將是誰?」魚石答道:「是新任司馬、圍兵主將老佐。」楚將紛紛議論說:「攻城主將,不在軍後觀敵了陣,卻突於軍前左馳右騁,怎能不鼓舞士氣!如此看來,彭城太危險了!」但魚石是個有心計的人,他又對部下說:「事將成而敗,事將敗而成,歷史上有不少例子,怎知我軍必敗?老佐英勇雄武,身先士卒,這是他成功之本;剛愎自用,目中無人,這又是他失敗之根。又怎知他的軍隊必勝?」楚將問:「左師好像成竹在胸,有什麼好計策?」魚石回答說:「兩軍相對,帥在前還是在後,要見機行事。現在宋兵攻城,主將突出在前,冒著箭矢而馳騁,這是兵家的大忌呀!我有一條小計,如果照計行事,宋軍成敗,還很難說。」
原來魚石是讓部下放暗箭,射殺老佐,老佐正在軍前督戰,忽然飛來一箭,入胸五寸。不幸墜馬身亡。宋軍群龍無首,潰不成軍,四散逃竄。
老佐眷屬正處宋營軍帳中,有侍女、十數家將、數十侍衛。忽聞老佐陣亡,又見潰軍如潮湧來,眾家將急忙駕車,保老夫人奔逃。且戰且逃,至傍晚,追兵雖
鹿邑太清宮玄元殿(懸李鵬書匾「老子故里」
已不見,但老夫人身旁僅剩下兩名侍女、一位駕車家將了。家將不敢稍停,披星戴月,摸黑前行,慌不擇路,沿西南方向奔去。第二日天明時分,來到一個偏僻村莊,向村民問去宋都之路,均搖頭說不知。家將只知應向西行,豈知早已偏南。一行四人繞小道,行程七日,仍不見宋都,卻來到了陳國相邑(今河南鹿邑東)。正行之時,老夫人突覺腹中疼痛。原來老夫人已有七月身孕,老佐為踐君前諾言,以必勝之心攜眷出征。此時兵敗,老夫人又有喪夫之悲,亡命他國,心中焦慮,身體疲勞,以至腹中胎動,疼痛難忍。侍女驚慌無措,家將忙停車於路旁,奔至村中尋一老婦前來。不過幾刻時光,只聽篷車之內響起「哇哇」哭聲,一個早產男嬰出世,這便是老佐之子——老子。老子降生,體弱而頭大,眉寬而耳闊,目如深淵珠清澈,鼻含雙梁中如轍。因其雙耳長大,故起名為「聃」;因其出生於庚寅虎年(公元前571),親鄰們又呼之曰小狸兒,即「小老虎」之意。因江淮間人們把「貓」喚作「狸兒」,音同「李耳」。久而久之,老聃小名「狸兒」便成為大名「李耳」一代一代傳下來了。
接生老婦見母子可憐,讓一行五口住進自己家中。老丈以開葯店為生,陳姓,人稱陳老爹,所以都稱老婦為陳媽媽。陳媽媽膝下無兒無女,為人厚道熱情,讓出三間西廂房,留老夫人一家居住。老夫人在危難之際,遇此善良之人,心中感激不盡;雖說戰亂中顛沛流離,畢竟出於大戶人家,隨身攜帶細軟尚夠度日。加之家將常幫陳老爹營生,二位侍女料理家務,老幼五口,日子過得也還滋潤。從此,宋國戰將老佐的妻兒便在陳國住了下來。
2、聰穎少年
老聃自幼聰慧,靜思好學,常纏著家將要聽國家興衰、戰爭成敗、祭祀占卜、觀星測象之事。老夫人望子成龍,請一精通殷商禮樂的商容老先生教授。商容通天文地理,博古今禮儀,深受老聃一家敬重。
一日,商容教授道:「天地之間人為貴,眾人之中王為本。」老聃問道:「天為何物?」先生道:「天者,在上之清清者也。」老聃又問:「清清者又是何物?」先生道;「清清者,太空是也。」「太空之上,又是何物?」先生道:「太空之上,清之清者也。」「之上又是何物?」「清之清者之上,更為清清之清者也。」老聃又問。「清者窮盡處為何物?」先生道:「先賢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仰頭觀日月星辰,低首思天上之天為何物,徹夜不能寐。
又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六合之中,天地人物存焉。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人倫,物有物性、有天道,故日月星辰可行也;有地理,故山川江海可成也;有人倫,故尊卑長幼可分也。有物性,故長短堅脆可別也。」老聃問道:「日月星辰,何人推而行之?山川江海,何人造而成之?尊卑長幼,何人定而分之?長短堅脆,何人劃而別之?」先生道:「皆神所為也。」老聃問道。「神何以可為也?」先生道:「神有變化之能。造物之功,故可為也。」老聃問:「神之能何由而來?神之功何時而備?」先生道:「先師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視物而思,觸物而類,三日不知飯味。
又一日,商先生教授道:「君者,代天理世者也;民者,君之所御者也。君不行天意則廢,民不順君牧則罪,此乃治國之道也。」老聃問道:「民生非為君也,不順君牧則其理可解。君生乃天之意也,君背天意是何道理?」先生道:「神遣君代天理世。君生則如將在外也;將在外則君命有所不受。君出世則天意有所不領。」老聃問道:「神有變化之能,造物之功,何以不造聽命之君乎?」先生道:「先聖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求教相邑之士,踏遍相邑之土,遇雨不知濕,迎風不覺吹。
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天下之事,和為貴。失和則交兵,交兵則相殘,相殘則兩傷,兩傷則有害而無益。故與人利則利己,與人禍則禍己。」老聃問道:「天下失和,百姓之大害也,君何以不治?」先生道:「民爭,乃失小和也;失小和則得小禍,然而君可以治也。國爭,乃失大和也;失大和則得大禍,大禍者,君之過也,何以自治?」老聃問:「君不可自治,神何以不治?」先生道:「先哲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遍訪相邑之士,遍讀相邑之書,遇暑不知暑,遇寒不知寒。
3、入周求學
商老先生教授三年,來向老夫人辭行道:「老夫識淺,聃兒思敏,三年而老夫之學授??
今來辭行,非老夫教授無終也,非聃兒學之不勤也。實乃老夫之學有盡。聃兒求之無窮,以有盡供無窮,不亦困乎?聃兒,志遠圖宏之童也;相邑,偏僻閉塞之地也。若欲剔璞而為玉,需入周都而求深造。
周都,典籍如海,賢士如雲,天下之聖地也,非入其內而難以成大器。「老夫人聞聽此言,心中犯難:一乃聃兒年方十三,宋都尚且難返,去周都豈不如登九天?二乃老氏只留此根,怎放心他孤身獨行?正猶豫不知怎麼回答,不料先生已猜知其為難處,忙說:「以實相告,老夫師兄為周太學博士,學識淵博,心胸曠達,愛才敬賢,以樹人為生,以助賢為樂,以薦賢為任。家養神童數位,皆由民間選來。不要衣食供給,待之如親生子女。
博士聞老夫言,知聃兒好學善思,聰慧超常,久願一見。近日有家僕數人路經此地,特致書老夫,意欲帶聃兒去周。此乃千載難逢之良機,務望珍惜!」老夫人聽後,不禁悲喜交集。喜先生保薦,使聃兒有緣入周,登龍門有路;悲母子分別,何日能見?思至此,好似聃兒已在千里之外,不覺心酸難抑,潸然淚下。老聃撲人母親懷中,泣言道:「母親勿須傷心,聃兒決不負老師厚望,待我業成功就,定然早日來接母親!」說罷,母子二人相抱而泣。
哭之良久,母子二人轉而為喜,拜謝先生舉薦之恩。三天後,全家與商老先生送老聃至五里之外。老聃一一跪拜,上馬隨博士家僕西行而去。老夫人遙望聃兒身影遠去,方才鬱郁入車,悶悶返回。」
老聃入周,拜見博士,入太學,天文、地理、人倫,無所不學,《詩》《書》《易》《歷》《禮》《樂》無所不覽,文物、典章、史書無所不習,三年而大有長進。博士又薦其入守藏室為吏。守藏室是周朝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書,汗牛充棟,無所不有。老聃處其中,如蛟龍游入大海,海闊憑龍躍;如雄鷹展翅藍天,天高任鳥飛。老聃如飢似渴,博覽泛觀,漸臻佳境,通禮樂之源,明道德之旨,三年後又遷任守藏室史,名聞遐邇,聲播海內。
4、孔子問禮
老聃居周日久,學問日深,聲名日響。春秋時稱學識淵博者為「子」,以示尊敬,因此,人們皆稱老聃為「老子」。
公元前538年的一天,孔子對弟子南宮敬叔說:「周之守藏室史老聃,博古通今,知禮樂之源,明道德之要。今吾欲去周求教,汝願同去否?」南宮敬叔欣然同意,隨即報請魯君。魯君准行。遣一車二馬一童一御,由南宮敬叔陪孔子前往。老子見孔丘千里迢迢而來,非常高興,教授之後,又引孔丘訪大夫萇弘。萇弘善樂,授孔丘樂律、樂理;引孔丘觀祭神之典,考宣教之地,察廟會禮儀,使孔丘感嘆不已,獲益不淺。逗留數日。孔丘向老子辭行。老聃送至館舍之外,贈言道:「吾聞之,富貴者送人以財,仁義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貴,無財以送汝;願以數言相送。當今之世,聰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難而幾至於死,在於好譏人之非也;善辯而通達者,其所以招禍而屢至於身,在於好揚人之惡也。為人之子,勿以己為高;為人之臣,勿以己為上,望汝切記。」孔丘頓首道:「弟子一定謹記在心!」
行至黃河之濱,見河水滔滔,濁浪翻滾,其勢如萬馬奔騰,其聲如虎吼雷鳴。孔丘佇立岸邊,不覺嘆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黃河之水奔騰不息,人之年華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處去,人生不知何處歸?」聞孔丘此語,老子道:「人生天地之間,乃與天地一體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壯、老之變化,猶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則本性不亂;不任自然,奔忙於仁義之間,則本性羈絆。功名存於心,則焦慮之情生;利慾留於心,則煩惱之情增。」孔丘解釋道:「吾乃憂大道不行,仁義不施,戰亂不止,國亂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暫,不能有功於世、不能有為於民之感嘆矣 」
老子道:「天地無人推而自行,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為之也,何勞人為乎?人之所以生、所以無、所以榮、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順自然之理而趨,遵自然之道而行,國則自治,人則自正,何須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哉?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則違人之本性遠矣!猶如人擊鼓尋求逃跑之人,擊之愈響,則人逃跑得愈遠矣!」
稍停片刻,老子手指浩浩黃河,對孔丘說:「汝何不學水之大德歟?」孔丘曰:「水有何德?」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此乃謙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則能為百穀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也;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堅。因其無有,故能入於無間,由此可知不言之教、無為之益也。」孔丘聞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頓開茅塞也:眾人處上,水獨處下;眾人處易,水獨處險;眾人處潔,水獨處穢。所處盡人之所惡,夫誰與之爭乎?此所以為上善也。」老子點頭說:「汝可教也!汝可切記:與世無爭,則天下無人能與之爭,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幾於道:道無所不在,水無所不利,避高趨下,未嘗有所逆,善處地也;空處湛靜,深不可測。善為淵也;損而不竭,施不求報,善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決必流,善守信也;洗滌群穢,平準高下,善治物也;以載則浮,以鑒則清,以攻則堅強莫能敵,善用能也;不舍晝夜,盈科後進,善待時也。故聖者隨時而行,賢者應事而變;智者無為而治,達者順天而生。汝此去後,應去驕氣於言表,除志欲於容貌。否則,人未至而聲已聞,體未至而風已動,張張揚揚,如虎行於大街,誰敢用你?」孔丘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淺,終生難忘。弟子將遵奉不怠,以謝先生之恩。」說完,告別老子,與南宮敬叔上車,依依不捨地向魯國駛去。
回到魯國,眾弟子問道:「先生拜訪老子,可得見乎?」孔子道:「見之!」弟子問。「老子何樣?」孔子道:「鳥,我知它能飛;魚,吾知它能游;獸,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網縛之,游者可用鉤釣之,飛者可用箭取之,至於龍,吾不知其何以?龍乘風雲而上九天也!吾所見老子也,其猶龍乎?學識淵深而莫測,志趣高邈而難知;如蛇之隨時屈伸,如龍之應時變化。老聃,真吾師也!』」
論養生經
話說老聃隱居宋國沛地,自耕而食,自織而衣。豈知其名,無足自行,慕其名者接踵而至,求問修道之方,學術之旨,處世之要,於是其弟子遍天下。
有個弟子名庚桑楚,深得老子之道,住在北部畏壘山上。住三年,畏壘之地民風大變:男耕而有粟可食,女織而有衣可穿,各盡其能,童叟無欺,百姓和睦,世間太平。眾人慾推庚桑楚為君主。庚桑楚聞之,心中不悅,意欲遷居。弟子不解,庚桑楚道:「巨獸張口可以吞車,其勢可謂強矣,然獨步山林之外,則難免網羅之禍;巨魚,張口可以吞舟,其力可謂大矣,然躍於海灘之上,則眾蟻可以食之。故鳥不厭天高,獸不厭林密,魚不厭海深,兔不厭洞多。天高,鳥可以飛矣;林密,獸可以隱矣;海深,魚可以藏矣;洞多,兔可以逃矣。皆為保其身而全其生也。保身全生之人,宜斂形而藏影也,故不厭卑賤平庸、」
庚桑楚弟子中有一人,名南榮 ,年過三十,今日聞庚桑楚養生高論,欲求養生之道。庚桑楚道:「古人曰:土蜂不能孵青蟲,越雞不能孵鴻鵠,各有所能,各有所不能也。桑楚之才有限,不足以化汝,汝何不南去宋國沛地求教老聃先生?」南榮 聞言,辭別庚桑楚,頂風冒雪,行七日七夜而至老聃居舍。
南榮 拜見老聃,道:「弟子南榮 ,資質愚鈍難化,特行七日七夜,來此求教聖人。」老聃道:「汝求何道?」「養生之道。」老聃曰:「養生之道,在神靜心清。靜神心清者,洗內心之污垢也。心中之垢,一為物慾,一為知求。去欲去求,則心中坦然;心中坦然,則動靜自然。動靜自然,則心中無所牽掛,於是乎當卧則卧,當起則起,當行則行,當止則止,外物不能擾其心。故學道之路,內外兩除也;得道之人,內外兩忘也。內者,心也;外者,物也。內外兩除者,內去欲求,外除物誘也;內外兩忘者,內忘欲求,外忘物誘也。由除至忘,則內外一體,皆歸於自然,於是達於大道矣!如今,汝心中念念不忘學道,亦是欲求也。除去求道之欲,則心中自靜;心中清靜,則大道可修矣?蹦先?聞言,苦心求道之意頓消。如釋重負,身心已變得清涼爽快、舒展曠達、平靜淡泊。於是拜謝老聃道:「先生一席話,勝我十年修。如今榮 不請教大道,但願受養生之經。」
老聃道:「養生之經,要在自然。動不知所向,止不知所為,隨物捲曲,隨波而流,動而與陽同德,靜而與陽同波。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此乃養生之經也。」南榮 問道。「此乃完美之境界乎?」老聃道:「非也。此乃清融己心,入於自然之始也。倘入完美境界,則與禽獸共居於地而不以為卑,與神仙共樂於天而不以為貴;行不標新立異,止不思慮計謀,動不勞心傷神;來而不知所求,往而不知所欲。」南榮 問道:「如此即至境乎?」老聃道。「未也。身立於天地之間,如同枯枝槁木;心居於形體之內,如同焦葉死灰。如此,則赤日炎炎而不覺熱,冰雪皚皚而不知寒,劍戟不能傷,虎豹不能害。於是乎禍亦不至,福亦不來。禍福皆無,苦樂皆忘也。」
再授孔丘
話說孔丘與老聃相別,轉眼便是十七八年,至五十一歲,仍未學得大道。聞老聃回歸宋國沛地隱居,特攜弟子拜訪老子。
老子見孔丘來訪,讓於正房之中,問道:一別十數載,聞說你已成北方大賢才。此次光臨,有何指教?」孔丘拜道:「弟子不才,雖精思勤習,然空游十數載,未入大道之門。故特來求教。」老子曰:「欲觀大道,須先游心於物之初。天地之內,環宇之外。天地人物,日月山河,形性不同。所同者,皆順自然而生滅也,皆隨自然而行止也。知其不同,是見其表也;知其皆同,是知其本也。舍不同而觀其同,則可游心於物之初也。物之初,混而為一,無形無性,無異也。」孔丘問:「觀其同,有何樂哉?」老子道:「觀其同,則齊萬物也。齊物我也,齊是非也。故可視生死為晝夜,禍與福同,吉與凶等,無貴無賤,無榮無辱,心如古井,我行我素,自得其樂,何處而不樂哉?」
孔丘聞之,觀己形體似無用物,察已榮名類同糞土。想己來世之前,有何形體?有何榮名?思己去世之後,有何肌膚?有何貴賤?於是乎求仁義、傳禮儀之心頓消,如釋重負,無憂無慮,悠閑自在。」老子接著說:「道深沉矣似海,高大矣似山,遍布環宇矣而無處不在,周流不息矣而無物不至,求之而不可得,論之而不可及也!道者,生育天地而不衰敗、資助萬物而不匱乏者也;天得之而高,地得之而厚,日月得之而行,四時得之而序,萬物得之而形。」孔丘聞之,如騰雲中,如潛海底,如入山林,如沁物體,天我合為一體,己皆萬物,萬物皆己,心曠而神怡,不禁贊嘆道:「闊矣!廣矣!無邊無際!吾在世五十一載,只知仁義禮儀。豈知環宇如此空曠廣大矣!好生暢快,再講!再講??老子見孔丘已入大道之門,侃侃而談道:「聖人處世,遇事而不背,事遷而不守,順物流轉,任事自然。調和而順應者,有德之人也;隨勢而順應者,得道之人也。」孔丘聞之,若雲飄動,隨風而行;若水流轉,就勢而遷。喜道:「悠哉!閑哉!乘舟而漂於海,乘車而行於陸矣。進則同進,止則同止,何須以己之力而代舟車哉?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妙哉!妙哉!再講!再講??老子又道:「由宇宙本始觀之,萬物皆氣化而成、氣化而滅也。人之生也,氣之聚也;人之死也,氣之散也。人生於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矣。萬物之生,蓬蓬勃勃,未有不由無而至於有者;眾類繁衍,變化萬千,未始不由有而歸於無者也。物之生,由無化而為有也;物之死,由有又化而為無也。有,氣聚而可見;無,氣散而不可見。有亦是氣。無亦是氣,有無皆是氣,故生死一氣也。生者未有不死者,而人見生則喜,見死則悲,不亦怪乎?人之死也,猶如解形體之束縛,脫性情之裹挾,由暫宿之世界歸於原本之境地。人遠離原本,如遊子遠走他鄉;人死乃回歸原本,如遊子回歸故鄉,故生不以為喜,死不以為悲。得道之人,視生死為一條,生為安樂,死為安息;視是非為同一,是亦不是,非亦不非;視貴賤為一體,賤亦不賤,貴亦不貴;視榮辱為等齊,榮亦不榮,辱亦不辱。何故哉?立於大道,觀物根本,生死、是非、貴賤、榮辱,皆人為之價值觀,亦瞬時變動之狀態也。究其根本,同一而無別也。知此大道也,則順其變動而不縈於心,日月交替,天地震動、風吼海嘯、雷鳴電擊而泰然處之 。」
孔丘聞之,覺已為鵲,飛於枝頭;覺己為魚,游於江湖:覺己為蜂,采蜜花叢;覺已為人,求道於老聃。不禁心曠神達,說:「吾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今五十一方知造化為何物矣!造我為鵲則順鵲性而化,造我為魚則順魚性而化,造我為蜂則順蜂性而化,造我為人則順人性而化。鵲、魚、蜂、人不同,然順自然本性變化卻相同;順本性而變化,即順道而行也;立身於不同之中,游神於大同之境,則合於大道也。我日日求道,不知道即在吾身,!」言罷,起身辭別。
9、《莊周夢蝶》出自( )? A. 養生主 B. 庚桑楚 C. 天道 D. 讓王
《莊周夢蝶》出自於莊子的《養生主》,選B、選C、選D肯定都不對,所以這題選A
10、老子道德經相關的故事
與老子相關的故事
按《史記》載: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伯陽,謚曰聃,周守藏室之史也。孔子適周,將問禮於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蓬累,箬笠也,首戴之而行,言無車蓋也。)。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於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者,若是而已。孔子去,謂弟子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網。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見老子,其猶龍耶。老子修道德,其學以自隱無名為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關,關令尹喜曰:子將隱矣,強為我著書。於是老子遂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所終。老子生周定王三年,母孕八十年而生,生而皓首,故稱老子。
老子生於公元前 570年左右,約比孔子大二十歲,是他的老師。老聃是王族,《左傳·定公四年》說:「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大宰,康叔為司寇,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家族世襲周朝司空之職。《史記·管蔡世家》說:「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專王室,封季載於冉。」冉即聃,因此季載又君稱聃季——聃國的君主,老聃就是這一事實的繼承人,因此又官稱老君。聃季是成王的叔氏族,因此也是昭公十二年甘悼公要去除的成王叔氏聃季族人的老陽子。老是對文王老兒子聃季族的族稱,老子本名老陽子,字來,學稱陽子,爵稱伯陽,師稱老子(子學家),官稱老聃或老君,隨王子朝攜典籍奔楚國曲仁里時字稱老萊子。因封地在南之沛澤——聃國彭地(開封一帶),後人又稱他地主名老彭和彭祖。「李耳」是漢武帝反黃老之道時,對「聃季」兩字各去一半的貶義反稱,無先漢依據。老子曾任周景王司空,「單氏取周」後離周去秦問祖歸宗,死於秦國。
老子騎青牛
我們現在所見到的《道德經》,在戰國時韓非子稱為《周書》,在秦時《呂氏春秋·注》稱為《上至經》,在漢時則直呼《老子》,《史記》始稱「老子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漢景帝以黃子、老子義禮改子為經,楊雄《漢志·蜀王本紀》說「老子為關尹喜著《道德經》」,《邊讓老子銘》說「見迫,遺言道德之經。」可見,對老子文最早的稱謂,是韓非子的《周書》。周時,晉國師曠稱此舉為「修《義經》」,周太子晉說是「立義治律」。最近,安徽渦陽縣鄭店村考古發掘出老子在楚國時居地,有關尹墓和聖母墓及聖人老子石像,有春秋時陶制井壁及「敕撰」「混元降誕」等殘片。
依據這些線索,我們很容易找到《周書》——老子文與兩千五百二十年前周景王「鑄無射」鍾的關系:因為當時各諸侯國抄寫鑄在圓鍾上的《周書》順序和六書文字不同,造成流傳到現在的漢墓帛書《德經》先於《道經》而其它傳本《道經》先於《德經》,以及文字等差異的根本原因。其它理由無解。
老子的社會哲理博大精深,主張辨而不辯、知無創有、公乃王,目的是完善社會精神和機遇建設,他是古今少有的社會辨證邏輯大師。
六、老子故事
1、老子降生
公元前577年夏六月,宋國國君共公去世,右師華元執掌國政。以左師魚石為首的桓氏宗族久有謀政之心,無奈共公在位,不得其手。今見共公去世,欲乘機起事。由於謀事不密,走漏風聲,被以華元為首的戴氏宗族逐出宋國。此後,即任向戎為左師、老佐為司馬、樂裔為司寇;立新君,這就是宋平公。
魚石率桓氏宗族一行二百餘人逃往楚國,客居楚國三年。公元前573年夏六月,楚國起兵伐宋,攻克宋國的彭城(今江蘇徐州),封魚石、魚府守城,並留下三百乘戰車協助鎮守。
宋平王為此召朝臣議事,問道:「敵強我弱,楚兵侵佔彭城,是我心腹!如坐視不理,後患無窮!誰願為我拔此要塞?」話音剛落,班中走出一人道:「愚臣願往!」平王一看,只見此人身高丈二,濃眉大眼,闊腮寬肩,威武雄健,原來是司馬老佐。華元表示憂慮,對平王說:「魚石狡詐,魚府兇殘,彭城盤踞著楚國戰車三百、守卒三千,力量很強。司馬雖藝高膽大、剛健勇猛,恐難必勝。」老佐據理說道:「魚石,蛀書之蟲也;魚府,縛雞之犬也。有何懼哉!老佐願攜家小以圍彭城,城不克臣不歸!」平王允諾。遣老佐為上將軍,率二萬人馬去收復彭城。
話說宋國圍住彭城,日夜攻打。老佐英勇威武,身先士卒,使得宋軍士氣大振,不到半月,彭城守軍便危在旦夕。一日,魚石、魚府在城上督戰,見宋軍人多如蟻,個個奮勇,架梯登城,人人爭先;又見一員大將銀盔銀甲、金戈白馬,馳騁於疆場之上,調兵遣將。一楚將問道:「這位宋將是誰?」魚石答道:「是新任司馬、圍兵主將老佐。」楚將紛紛議論說:「攻城主將,不在軍後觀敵了陣,卻突於軍前左馳右騁,怎能不鼓舞士氣!如此看來,彭城太危險了!」但魚石是個有心計的人,他又對部下說:「事將成而敗,事將敗而成,歷史上有不少例子,怎知我軍必敗?老佐英勇雄武,身先士卒,這是他成功之本;剛愎自用,目中無人,這又是他失敗之根。又怎知他的軍隊必勝?」楚將問:「左師好像成竹在胸,有什麼好計策?」魚石回答說:「兩軍相對,帥在前還是在後,要見機行事。現在宋兵攻城,主將突出在前,冒著箭矢而馳騁,這是兵家的大忌呀!我有一條小計,如果照計行事,宋軍成敗,還很難說。」
原來魚石是讓部下放暗箭,射殺老佐,老佐正在軍前督戰,忽然飛來一箭,入胸五寸。不幸墜馬身亡。宋軍群龍無首,潰不成軍,四散逃竄。
老佐眷屬正處宋營軍帳中,有侍女、十數家將、數十侍衛。忽聞老佐陣亡,又見潰軍如潮湧來,眾家將急忙駕車,保老夫人奔逃。且戰且逃,至傍晚,追兵雖
鹿邑太清宮玄元殿(懸李鵬書匾「老子故里」
已不見,但老夫人身旁僅剩下兩名侍女、一位駕車家將了。家將不敢稍停,披星戴月,摸黑前行,慌不擇路,沿西南方向奔去。第二日天明時分,來到一個偏僻村莊,向村民問去宋都之路,均搖頭說不知。家將只知應向西行,豈知早已偏南。一行四人繞小道,行程七日,仍不見宋都,卻來到了陳國相邑(今河南鹿邑東)。正行之時,老夫人突覺腹中疼痛。原來老夫人已有七月身孕,老佐為踐君前諾言,以必勝之心攜眷出征。此時兵敗,老夫人又有喪夫之悲,亡命他國,心中焦慮,身體疲勞,以至腹中胎動,疼痛難忍。侍女驚慌無措,家將忙停車於路旁,奔至村中尋一老婦前來。不過幾刻時光,只聽篷車之內響起「哇哇」哭聲,一個早產男嬰出世,這便是老佐之子——老子。老子降生,體弱而頭大,眉寬而耳闊,目如深淵珠清澈,鼻含雙梁中如轍。因其雙耳長大,故起名為「聃」;因其出生於庚寅虎年(公元前571),親鄰們又呼之曰小狸兒,即「小老虎」之意。因江淮間人們把「貓」喚作「狸兒」,音同「李耳」。久而久之,老聃小名「狸兒」便成為大名「李耳」一代一代傳下來了。
接生老婦見母子可憐,讓一行五口住進自己家中。老丈以開葯店為生,陳姓,人稱陳老爹,所以都稱老婦為陳媽媽。陳媽媽膝下無兒無女,為人厚道熱情,讓出三間西廂房,留老夫人一家居住。老夫人在危難之際,遇此善良之人,心中感激不盡;雖說戰亂中顛沛流離,畢竟出於大戶人家,隨身攜帶細軟尚夠度日。加之家將常幫陳老爹營生,二位侍女料理家務,老幼五口,日子過得也還滋潤。從此,宋國戰將老佐的妻兒便在陳國住了下來。
2、聰穎少年
老聃自幼聰慧,靜思好學,常纏著家將要聽國家興衰、戰爭成敗、祭祀占卜、觀星測象之事。老夫人望子成龍,請一精通殷商禮樂的商容老先生教授。商容通天文地理,博古今禮儀,深受老聃一家敬重。
一日,商容教授道:「天地之間人為貴,眾人之中王為本。」老聃問道:「天為何物?」先生道:「天者,在上之清清者也。」老聃又問:「清清者又是何物?」先生道;「清清者,太空是也。」「太空之上,又是何物?」先生道:「太空之上,清之清者也。」「之上又是何物?」「清之清者之上,更為清清之清者也。」老聃又問。「清者窮盡處為何物?」先生道:「先賢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仰頭觀日月星辰,低首思天上之天為何物,徹夜不能寐。
又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六合之中,天地人物存焉。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人倫,物有物性、有天道,故日月星辰可行也;有地理,故山川江海可成也;有人倫,故尊卑長幼可分也。有物性,故長短堅脆可別也。」老聃問道:「日月星辰,何人推而行之?山川江海,何人造而成之?尊卑長幼,何人定而分之?長短堅脆,何人劃而別之?」先生道:「皆神所為也。」老聃問道。「神何以可為也?」先生道:「神有變化之能。造物之功,故可為也。」老聃問:「神之能何由而來?神之功何時而備?」先生道:「先師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視物而思,觸物而類,三日不知飯味。
又一日,商先生教授道:「君者,代天理世者也;民者,君之所御者也。君不行天意則廢,民不順君牧則罪,此乃治國之道也。」老聃問道:「民生非為君也,不順君牧則其理可解。君生乃天之意也,君背天意是何道理?」先生道:「神遣君代天理世。君生則如將在外也;將在外則君命有所不受。君出世則天意有所不領。」老聃問道:「神有變化之能,造物之功,何以不造聽命之君乎?」先生道:「先聖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求教相邑之士,踏遍相邑之土,遇雨不知濕,迎風不覺吹。
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天下之事,和為貴。失和則交兵,交兵則相殘,相殘則兩傷,兩傷則有害而無益。故與人利則利己,與人禍則禍己。」老聃問道:「天下失和,百姓之大害也,君何以不治?」先生道:「民爭,乃失小和也;失小和則得小禍,然而君可以治也。國爭,乃失大和也;失大和則得大禍,大禍者,君之過也,何以自治?」老聃問:「君不可自治,神何以不治?」先生道:「先哲未傳,古籍未載,愚師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問其母,母不能答;問家將,家將不能言。於是,遍訪相邑之士,遍讀相邑之書,遇暑不知暑,遇寒不知寒。
3、入周求學
商老先生教授三年,來向老夫人辭行道:「老夫識淺,聃兒思敏,三年而老夫之學授??
今來辭行,非老夫教授無終也,非聃兒學之不勤也。實乃老夫之學有盡。聃兒求之無窮,以有盡供無窮,不亦困乎?聃兒,志遠圖宏之童也;相邑,偏僻閉塞之地也。若欲剔璞而為玉,需入周都而求深造。
周都,典籍如海,賢士如雲,天下之聖地也,非入其內而難以成大器。「老夫人聞聽此言,心中犯難:一乃聃兒年方十三,宋都尚且難返,去周都豈不如登九天?二乃老氏只留此根,怎放心他孤身獨行?正猶豫不知怎麼回答,不料先生已猜知其為難處,忙說:「以實相告,老夫師兄為周太學博士,學識淵博,心胸曠達,愛才敬賢,以樹人為生,以助賢為樂,以薦賢為任。家養神童數位,皆由民間選來。不要衣食供給,待之如親生子女。
博士聞老夫言,知聃兒好學善思,聰慧超常,久願一見。近日有家僕數人路經此地,特致書老夫,意欲帶聃兒去周。此乃千載難逢之良機,務望珍惜!」老夫人聽後,不禁悲喜交集。喜先生保薦,使聃兒有緣入周,登龍門有路;悲母子分別,何日能見?思至此,好似聃兒已在千里之外,不覺心酸難抑,潸然淚下。老聃撲人母親懷中,泣言道:「母親勿須傷心,聃兒決不負老師厚望,待我業成功就,定然早日來接母親!」說罷,母子二人相抱而泣。
哭之良久,母子二人轉而為喜,拜謝先生舉薦之恩。三天後,全家與商老先生送老聃至五里之外。老聃一一跪拜,上馬隨博士家僕西行而去。老夫人遙望聃兒身影遠去,方才鬱郁入車,悶悶返回。」
老聃入周,拜見博士,入太學,天文、地理、人倫,無所不學,《詩》《書》《易》《歷》《禮》《樂》無所不覽,文物、典章、史書無所不習,三年而大有長進。博士又薦其入守藏室為吏。守藏室是周朝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書,汗牛充棟,無所不有。老聃處其中,如蛟龍游入大海,海闊憑龍躍;如雄鷹展翅藍天,天高任鳥飛。老聃如飢似渴,博覽泛觀,漸臻佳境,通禮樂之源,明道德之旨,三年後又遷任守藏室史,名聞遐邇,聲播海內。
4、孔子問禮
老聃居周日久,學問日深,聲名日響。春秋時稱學識淵博者為「子」,以示尊敬,因此,人們皆稱老聃為「老子」。
公元前538年的一天,孔子對弟子南宮敬叔說:「周之守藏室史老聃,博古通今,知禮樂之源,明道德之要。今吾欲去周求教,汝願同去否?」南宮敬叔欣然同意,隨即報請魯君。魯君准行。遣一車二馬一童一御,由南宮敬叔陪孔子前往。老子見孔丘千里迢迢而來,非常高興,教授之後,又引孔丘訪大夫萇弘。萇弘善樂,授孔丘樂律、樂理;引孔丘觀祭神之典,考宣教之地,察廟會禮儀,使孔丘感嘆不已,獲益不淺。逗留數日。孔丘向老子辭行。老聃送至館舍之外,贈言道:「吾聞之,富貴者送人以財,仁義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貴,無財以送汝;願以數言相送。當今之世,聰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難而幾至於死,在於好譏人之非也;善辯而通達者,其所以招禍而屢至於身,在於好揚人之惡也。為人之子,勿以己為高;為人之臣,勿以己為上,望汝切記。」孔丘頓首道:「弟子一定謹記在心!」
行至黃河之濱,見河水滔滔,濁浪翻滾,其勢如萬馬奔騰,其聲如虎吼雷鳴。孔丘佇立岸邊,不覺嘆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黃河之水奔騰不息,人之年華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處去,人生不知何處歸?」聞孔丘此語,老子道:「人生天地之間,乃與天地一體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壯、老之變化,猶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則本性不亂;不任自然,奔忙於仁義之間,則本性羈絆。功名存於心,則焦慮之情生;利慾留於心,則煩惱之情增。」孔丘解釋道:「吾乃憂大道不行,仁義不施,戰亂不止,國亂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暫,不能有功於世、不能有為於民之感嘆矣 」
老子道:「天地無人推而自行,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為之也,何勞人為乎?人之所以生、所以無、所以榮、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順自然之理而趨,遵自然之道而行,國則自治,人則自正,何須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哉?津津於禮樂而倡仁義,則違人之本性遠矣!猶如人擊鼓尋求逃跑之人,擊之愈響,則人逃跑得愈遠矣!」
稍停片刻,老子手指浩浩黃河,對孔丘說:「汝何不學水之大德歟?」孔丘曰:「水有何德?」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此乃謙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則能為百穀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也;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堅。因其無有,故能入於無間,由此可知不言之教、無為之益也。」孔丘聞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頓開茅塞也:眾人處上,水獨處下;眾人處易,水獨處險;眾人處潔,水獨處穢。所處盡人之所惡,夫誰與之爭乎?此所以為上善也。」老子點頭說:「汝可教也!汝可切記:與世無爭,則天下無人能與之爭,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幾於道:道無所不在,水無所不利,避高趨下,未嘗有所逆,善處地也;空處湛靜,深不可測。善為淵也;損而不竭,施不求報,善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決必流,善守信也;洗滌群穢,平準高下,善治物也;以載則浮,以鑒則清,以攻則堅強莫能敵,善用能也;不舍晝夜,盈科後進,善待時也。故聖者隨時而行,賢者應事而變;智者無為而治,達者順天而生。汝此去後,應去驕氣於言表,除志欲於容貌。否則,人未至而聲已聞,體未至而風已動,張張揚揚,如虎行於大街,誰敢用你?」孔丘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淺,終生難忘。弟子將遵奉不怠,以謝先生之恩。」說完,告別老子,與南宮敬叔上車,依依不捨地向魯國駛去。
回到魯國,眾弟子問道:「先生拜訪老子,可得見乎?」孔子道:「見之!」弟子問。「老子何樣?」孔子道:「鳥,我知它能飛;魚,吾知它能游;獸,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網縛之,游者可用鉤釣之,飛者可用箭取之,至於龍,吾不知其何以?龍乘風雲而上九天也!吾所見老子也,其猶龍乎?學識淵深而莫測,志趣高邈而難知;如蛇之隨時屈伸,如龍之應時變化。老聃,真吾師也!』」
論養生經
話說老聃隱居宋國沛地,自耕而食,自織而衣。豈知其名,無足自行,慕其名者接踵而至,求問修道之方,學術之旨,處世之要,於是其弟子遍天下。
有個弟子名庚桑楚,深得老子之道,住在北部畏壘山上。住三年,畏壘之地民風大變:男耕而有粟可食,女織而有衣可穿,各盡其能,童叟無欺,百姓和睦,世間太平。眾人慾推庚桑楚為君主。庚桑楚聞之,心中不悅,意欲遷居。弟子不解,庚桑楚道:「巨獸張口可以吞車,其勢可謂強矣,然獨步山林之外,則難免網羅之禍;巨魚,張口可以吞舟,其力可謂大矣,然躍於海灘之上,則眾蟻可以食之。故鳥不厭天高,獸不厭林密,魚不厭海深,兔不厭洞多。天高,鳥可以飛矣;林密,獸可以隱矣;海深,魚可以藏矣;洞多,兔可以逃矣。皆為保其身而全其生也。保身全生之人,宜斂形而藏影也,故不厭卑賤平庸、」
庚桑楚弟子中有一人,名南榮 ,年過三十,今日聞庚桑楚養生高論,欲求養生之道。庚桑楚道:「古人曰:土蜂不能孵青蟲,越雞不能孵鴻鵠,各有所能,各有所不能也。桑楚之才有限,不足以化汝,汝何不南去宋國沛地求教老聃先生?」南榮 聞言,辭別庚桑楚,頂風冒雪,行七日七夜而至老聃居舍。
南榮 拜見老聃,道:「弟子南榮 ,資質愚鈍難化,特行七日七夜,來此求教聖人。」老聃道:「汝求何道?」「養生之道。」老聃曰:「養生之道,在神靜心清。靜神心清者,洗內心之污垢也。心中之垢,一為物慾,一為知求。去欲去求,則心中坦然;心中坦然,則動靜自然。動靜自然,則心中無所牽掛,於是乎當卧則卧,當起則起,當行則行,當止則止,外物不能擾其心。故學道之路,內外兩除也;得道之人,內外兩忘也。內者,心也;外者,物也。內外兩除者,內去欲求,外除物誘也;內外兩忘者,內忘欲求,外忘物誘也。由除至忘,則內外一體,皆歸於自然,於是達於大道矣!如今,汝心中念念不忘學道,亦是欲求也。除去求道之欲,則心中自靜;心中清靜,則大道可修矣?蹦先?聞言,苦心求道之意頓消。如釋重負,身心已變得清涼爽快、舒展曠達、平靜淡泊。於是拜謝老聃道:「先生一席話,勝我十年修。如今榮 不請教大道,但願受養生之經。」
老聃道:「養生之經,要在自然。動不知所向,止不知所為,隨物捲曲,隨波而流,動而與陽同德,靜而與陽同波。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此乃養生之經也。」南榮 問道。「此乃完美之境界乎?」老聃道:「非也。此乃清融己心,入於自然之始也。倘入完美境界,則與禽獸共居於地而不以為卑,與神仙共樂於天而不以為貴;行不標新立異,止不思慮計謀,動不勞心傷神;來而不知所求,往而不知所欲。」南榮 問道:「如此即至境乎?」老聃道。「未也。身立於天地之間,如同枯枝槁木;心居於形體之內,如同焦葉死灰。如此,則赤日炎炎而不覺熱,冰雪皚皚而不知寒,劍戟不能傷,虎豹不能害。於是乎禍亦不至,福亦不來。禍福皆無,苦樂皆忘也。」
再授孔丘
話說孔丘與老聃相別,轉眼便是十七八年,至五十一歲,仍未學得大道。聞老聃回歸宋國沛地隱居,特攜弟子拜訪老子。
老子見孔丘來訪,讓於正房之中,問道:一別十數載,聞說你已成北方大賢才。此次光臨,有何指教?」孔丘拜道:「弟子不才,雖精思勤習,然空游十數載,未入大道之門。故特來求教。」老子曰:「欲觀大道,須先游心於物之初。天地之內,環宇之外。天地人物,日月山河,形性不同。所同者,皆順自然而生滅也,皆隨自然而行止也。知其不同,是見其表也;知其皆同,是知其本也。舍不同而觀其同,則可游心於物之初也。物之初,混而為一,無形無性,無異也。」孔丘問:「觀其同,有何樂哉?」老子道:「觀其同,則齊萬物也。齊物我也,齊是非也。故可視生死為晝夜,禍與福同,吉與凶等,無貴無賤,無榮無辱,心如古井,我行我素,自得其樂,何處而不樂哉?」
孔丘聞之,觀己形體似無用物,察已榮名類同糞土。想己來世之前,有何形體?有何榮名?思己去世之後,有何肌膚?有何貴賤?於是乎求仁義、傳禮儀之心頓消,如釋重負,無憂無慮,悠閑自在。」老子接著說:「道深沉矣似海,高大矣似山,遍布環宇矣而無處不在,周流不息矣而無物不至,求之而不可得,論之而不可及也!道者,生育天地而不衰敗、資助萬物而不匱乏者也;天得之而高,地得之而厚,日月得之而行,四時得之而序,萬物得之而形。」孔丘聞之,如騰雲中,如潛海底,如入山林,如沁物體,天我合為一體,己皆萬物,萬物皆己,心曠而神怡,不禁贊嘆道:「闊矣!廣矣!無邊無際!吾在世五十一載,只知仁義禮儀。豈知環宇如此空曠廣大矣!好生暢快,再講!再講??老子見孔丘已入大道之門,侃侃而談道:「聖人處世,遇事而不背,事遷而不守,順物流轉,任事自然。調和而順應者,有德之人也;隨勢而順應者,得道之人也。」孔丘聞之,若雲飄動,隨風而行;若水流轉,就勢而遷。喜道:「悠哉!閑哉!乘舟而漂於海,乘車而行於陸矣。進則同進,止則同止,何須以己之力而代舟車哉?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妙哉!妙哉!再講!再講??老子又道:「由宇宙本始觀之,萬物皆氣化而成、氣化而滅也。人之生也,氣之聚也;人之死也,氣之散也。人生於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矣。萬物之生,蓬蓬勃勃,未有不由無而至於有者;眾類繁衍,變化萬千,未始不由有而歸於無者也。物之生,由無化而為有也;物之死,由有又化而為無也。有,氣聚而可見;無,氣散而不可見。有亦是氣。無亦是氣,有無皆是氣,故生死一氣也。生者未有不死者,而人見生則喜,見死則悲,不亦怪乎?人之死也,猶如解形體之束縛,脫性情之裹挾,由暫宿之世界歸於原本之境地。人遠離原本,如遊子遠走他鄉;人死乃回歸原本,如遊子回歸故鄉,故生不以為喜,死不以為悲。得道之人,視生死為一條,生為安樂,死為安息;視是非為同一,是亦不是,非亦不非;視貴賤為一體,賤亦不賤,貴亦不貴;視榮辱為等齊,榮亦不榮,辱亦不辱。何故哉?立於大道,觀物根本,生死、是非、貴賤、榮辱,皆人為之價值觀,亦瞬時變動之狀態也。究其根本,同一而無別也。知此大道也,則順其變動而不縈於心,日月交替,天地震動、風吼海嘯、雷鳴電擊而泰然處之 。」
孔丘聞之,覺已為鵲,飛於枝頭;覺己為魚,游於江湖:覺己為蜂,采蜜花叢;覺已為人,求道於老聃。不禁心曠神達,說:「吾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今五十一方知造化為何物矣!造我為鵲則順鵲性而化,造我為魚則順魚性而化,造我為蜂則順蜂性而化,造我為人則順人性而化。鵲、魚、蜂、人不同,然順自然本性變化卻相同;順本性而變化,即順道而行也;立身於不同之中,游神於大同之境,則合於大道也。我日日求道,不知道即在吾身,!」言罷,起身辭別。